“早知道这样,你们还不如留在陇东,姐姐和孩子也就……”贾襄哽咽地说。
“官府收税逼得紧,还四处抓丁筑只保护城里人的城墙,有人不交税,被关进去吊起来打,竟然打死了一个,于是大家都抗税抗抓丁,官府以咱村子勾结乱兵为由,抓走了挑事的杀了头。我也是带头的,在我大的掩护下,我和你姐侥幸逃出来,逃难的途中,我儿子没了,你姐开始疯疯癫癫的,在官兵的惊扰下,抱着紫苏乱跑,失散了,噩耗没几天就传来了。”吴川湘眼眶里的泪水在火光之中散出悲伤的光亮,“后来碰到同村的老乡,说我老父亲他,他又饿又病,也没了。”
“跟我回秦源城吧,回梧槐镇家里,今年虽然干旱,但也落了点雨,至少我们这里还没遭蝗灾,有口饭吃,你就不用在流民里挨饿受冻了。”贾襄说道。
“不,不,杏花儿没了,我有啥脸去梧槐镇?”吴川湘自责而愤恨地说,“我要留下来,用我手里的刀,与清军算账。”
贾襄对官兵失望透顶,他内心充满了矛盾,官兵和乱兵,到底哪个是正义,哪个是邪恶,还是它们都是邪恶,那这天下的正义在什么地方?这些想法碰撞在一起,让他十分困惑。
“我爷爷婆婆是被乱兵杀的,姐姐和外甥女被官兵杀,这世道到底怎么了?”贾襄望向夜空诘问。
“爷和婆被乱兵杀了?”吴川湘惊问。
“蹿入秦源的乱兵,攻不下秦源城,跑到梧槐镇抢掠,杀了好几个人,我爷和婆遇害了。”贾襄悲愤地说。
“乱兵……唉,这里面确实有很多狠人,我以为他们只对官府和清军凶残。”吴川湘失望而无奈地说。
“远离乱兵吧。”贾襄规劝道。
“流民和饥民不会乱杀无辜,我们的敌人是官府和清军,暂时与乱兵为伍,也是迫于饥饿的威胁和清军的围剿。”吴川湘说道。
“那为什么我和兄弟们被围困在这里,我们身上既没有钱,也没有粮。”贾襄说道。
“你咋大晚上跑来这里?赶上牛头镇被攻破。”平静下来的吴川湘问。
“长须武馆众师兄弟受了伤,小雅伤得最重,我去陇山采药,晚上赶着回去救人,不然就耽搁了。”贾襄回答,“黑灯瞎火的,走着走着就到了牛头镇,这是必经之地啊。”
“我可以帮你离开。”吴川湘低声说道。
狡黠的何芒侧耳倾听,听见了贾襄和吴川湘的对话,赶忙请求道:“也请帮我们脱困。”
“不行,你的队伍里面有衙役和清军的杂役,有个你们的人单独逃跑被抓住,经不住盘问,都招了。”吴川湘说道。
“不管是谁,肯定在撒谎,我这是商队,车马队伍里不是马夫,就是护送者,哪来的衙门和驻军的人。”
这时,高癞头在后面等不住了,不耐烦地叱道:“吴川湘,你跟他们套近乎吗?半天搞不定被我们打残的敌人。”
凑地雷手一挥,带着一帮乱兵和流民里紧密的追随者,走过来就要动手。
“这些人里,确实有路过的无辜行人,他们不是这车马队一伙的,与官府和清军毫无瓜葛,让他们走吧。”吴川湘说道。
“不行,这些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决不能让他们活着。”高癞头走过来说。
“让四个无辜的人离开,他们只是路过,对你们的身份毫不关心,再说,你们的存在,根本就不是秘密了,早在流民和饥民中传开,难道还传不进耳目众多的官府和清军?”吴川湘说道。
“别废话了,赶快办正事。”凑地雷就要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