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据我所知,大王正亲领大军赶往许都,已经派了行征南将军率数万大军重返荆州了,援兵一到,贼人哪怕勾连东里衮也于事无补,必将插翅难飞!”
王必再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严匡数着手指头掰算了下,我军现在还有两千人,若能得附近州郡支援,汇集万人不在话下,到时候就算打不下宛城,起码也能据营寨自守,等着征南将军的援兵。
“只是东里衮这事目前必需赶紧探明,宛城是否真的易主至关重要。”
严匡也点头,愁道:“宛城地处通衢,历来就是都会之所在,缯帛、粮食、马匹等物资储蓄颇多,若是落入贼人手里,得到补充,敌军如虎添翼,堪称大患啊!”
“确是如此,张衡说宛城乃于显乐都,既丽且康;陪京之南,居汉之阳,割周楚之丰壤,跨荆豫而为疆。体爽垲以闲敞,纷郁郁其难详。尔其地势,则武阙关其西,桐柏揭其东;流沧浪而为隍,廓方城以为墉。汤谷涌其后,洧水荡其胸,推淮引湍,三方是通。”
一口气吟诵一遍后,王必缓口气,继续道:
“其实,东里衮果真反叛的话,我倒是希望他们率领所有贼人、叛军进驻宛城,我们可以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总比流窜让我们在后边追着好。咳咳!”
王必哈哈大笑,歹毒的眼神闪过一抹毒辣和怨怒,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请长史保重身体!”严匡由衷地说道。
心内喊着,老王你得活着啊,起码活到见了魏王,老子前程就靠你了。
在僮仆服侍下,饮完了草药熬煮的浓液,被烦忧折腾了一日,王必终于眼皮打鼓,有些困倦不耐,身体和精神再受不了,无法强撑。
他最后叮嘱:“贼人多是亡命徒,哪怕近日也损失惨重,如今怕是在争抢战利品,卿等也不能松懈,还应多加防备,广置值守军士,严防贼人后半夜突袭营寨。”
“若贼人来犯,通报不及,有关防御诸事,中郎将可自决,另外还应敲响警鼓,令军士及时起夜御敌。”
第七章袭营
看严匡心中有数,王必放下心来,再也忍耐不住,倒在没有帷帐的榻上,裹着两层单被,闭目休憩。
………………
“贼营烛火稀疏,寂静无声,多半是睡了。”
曹军营外东北方向的一处山坡后面,孙狼爬到大桑树上,小心翼翼地沿着树干像个猴子似的灵活跳下来,回禀道。
刘煦当然知道曹军增援随时可能会来,甚至亲临许都的便宜老父曹孟德都可能亲自率大军前来追杀,所以时间异常紧促,他才不得不冒险夜袭。
经过数日的逃亡,坦诚说麾下军将都疲惫不堪,哪怕后边才赶来支援的宛城卫开部,在急行军和厮杀后,也需休息。
但白天的胜利并没有带给刘煦多少喜悦,反倒令他更发愁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以伏皇后、乃至曹操亲女金乡公主作为第一重诱饵,利用曹军精锐对己身实力的自得骄矜,才能吸引到不顾一切的扶必,使其在利欲熏心下连先发弓矢试探都不曾,就直接莽冲过来,导致第一层遇伏。
加上自己作为第二个诱饵——以前在曹军军将印象中的虚弱无用,从而依靠旧时的伪装,出其不意地展露武勇,用铁箭一击毙命。
再用卫开的骑兵作为第二股伏兵,令贼军在主将被杀和遇伏的双重压力下,见到南阳郡兵,以为整个郡附逆,心神俱裂,最终溃散。
叛军人数无法计量,但南阳郡乃大郡,起码能拉出几千人的郡兵,士卒尽管消息不灵通,但没人是傻子。
这种情况下,连严匡也知道当时已然回天乏术,逃命为要。
但刘煦深知自己取巧而已,可一不可再。
曹军战力强劲是毋庸置疑的,这些发酵于北国的悍勇之士,乃是诸侯混战,适者生存下来的百战强军,是这个时代最恐怖的军队。
他亲生父亲刘备从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也非贪生怕死之辈,但凡能打,他也不会看到曹军就抱头鼠窜,逃之夭夭。
正是因其深知曹孟德治下雄军有睥睨天下的深厚实力。
一旦让曹军回过神来,酝酿起报复,等王必纠集精锐,刘煦麾下这些歪瓜裂枣拿什么抵挡?
他虽表现的沉着冷静,好似颇为豪气,很有自信能带着这数千包含老弱妇孺等家眷在内的流人盗贼前往荆州,其实内里空虚不已,忧心忡忡。
但也走投无路,唯有一往无前。
盖因前身做的事太绝,完全是在曹操雷区和逆鳞处跳舞,给捉回去,他怕是必死无疑,连做囚犯的资格都已失去。
掩藏着的危险离自己那样得近,刘煦情不自禁地深呼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专注眼前。
“看起来贼人的营寨刚立不久,处处是漏洞,给我们以可趁之机。”涛涛烈风穿过林海,曹军营垒内巡逻军士踩跺沙砾碎石的哗啦声响被吹灌入耳畔,刘煦观摩许久,开口道。
“王长……必、必,可能很晚才得到军败的消息……”瞭望曹营片刻,低头从衣袖抽出一张画着地势的绢帛,仔细比对,测算距离,邓艾压低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