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仓促扎营,而收拢败兵又花了大部分时间,顾此失彼,难免出现纰漏。”卫开轻手轻脚,偷摸着溜过来,接续邓艾的话。
邓艾点点头。
他说话是真费劲,要不是刘煦知晓他的不凡,恐怕难以忍受。
就像后世的人在网上怜惜有缺陷或者长相丑陋的人,因为距离很远,所以往往心生善意,能够体谅,不觉得有什么,可若是要与这样的人朝夕相处,则是另一回事。
刘煦明白邓艾和卫开的意思。
王必文吏出身,历来善于谋划献策民政。由于不是军将,没带过兵,曹操也从没把他当军将看待过,所以缺乏军事能力的培养,突兀领兵,便只能盯着眼前,无法像会带兵的武将那样走一步看三步,致使营中防御体系可称为极差。
“那就冲吧!”
梁大长相魁梧,以前可能是强豪出身,尽管做过县长,可一看就不是那种文弱之士。
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毛发又多,犹如一头大猩猩,比孙狼等民人渠帅还要壮硕。
单论体型,看起来比精壮的卫开都要宽一圈,
“士载觉得横冲直撞、杀过去即可么?”虽然邓艾现在还很年轻,刘煦却仍难免想听听他的意见。
邓艾沉吟稍许,对刘煦诚恳的请教很受用,缓缓道:
“今日一战后,王必麾下多是屯田兵,与魏王大军当然无可比拟,可那也是多年征发上过战阵,见过血的兵卒。君侯麾下,若是带的左将军(刘备)、关云长手中老兵,自可不惧,可是吗?又真的比敌军强吗?”
这话令杜普、梁大等人怒目圆瞪,孙狼挥起沙包大的拳头,就想抡过去,给这个曾经的稻田守丛草吏来点贼寇的物理攻击,证明我等的勇悍。
刘煦摆摆手,当然知道邓艾在揶揄自己这刚集结的五百乌合之众,完全是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哪里打得了硬仗。
贸然攻击的话,曹军形成骚动混乱,能一哄而散最好,可要是集结成有组织的抵抗就麻烦了,用这五百人勉强去打,多半各自为战,能赢也是惨胜。
可这五百人是刘煦初步掌握的军力,能容许他们折在这里么?
要是初战就失败或者惨胜,各路渠帅会怎么看待刚刚建立起武勇善战之名的刘煦。
再找他们抽调人马,还会痛痛快快的把人交出来?
另外,邓艾没说出口的话就是,一旦威望受损,诸路渠帅不听号令,到那等地步,刘煦将无力回天。
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带着几个亲从偷摸回荆州,可那要穿过数百里的曹军防区,真能宛如天助而一路顺利吗?
难道要去赌低概率的敌军漏洞和自己运气不成。
“敌军营垒不全,但防备其实没有太松懈,营盘北靠山谷,有水流渡过,东南面有田野,地势开阔,选址算是不错。”刘煦紧紧盯着,答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设有鹿角等工事,纵马直冲过去非上策。”
“这不行,那该如何?”孙狼忍不住吐槽道。
“等!”刘煦沉默地想了想,半天吐出这么个字。
什么兵法里的声东击西、火攻、弩箭狂射、土攻都不行,前世AK要是一起穿来就好了,必能破局。
“什么?”
梁大等人瞪着眼睛,难以置信。
“等到贼人放松警惕到容许我们偷摸着杀进去,则足以使贼自乱,把王必干掉。”
“要没有这样的时机呢?”孙狼不太赞成,疑惑道:“我们就白等一夜?”
“那便直接杀进去,狭路相逢勇者胜。”
刘煦隐在暗影中,目光再次扫过眼前的敌营,唯有决心在他胸中灼烧,决绝而轻声道。
“不可能什么不干就退走的,没有时机就创造时机……”
这时,有几骑忽然径直纵马而来,闯至营寨门前,瞬间挠动了刘煦的每一根神经,心下一凛,赶紧噤声,下令众人不要探头。
哭闹声传来。
还绑有俘虏?
刘煦顿了顿,定睛细瞧,松了一口气,恍然间抬手指道:“这是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