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带走了沈聪文的骨灰和部分衣物,乘上火车。沈聪文于是有了两个墓,一个在八宝山,一个在听涛山下,面对沱江流水。
沈聪文的骨灰一半洒入绕城而过的沱江清流,另一半,直接埋入墓地泥土。
孙女沈红留下一段话:“伴我爷爷骨灰一同贴山近水的,是奶奶积攒起来的花瓣。奶奶站在虹桥上,目送爸爸和我乘舟顺沱江而下,小船身后漂起一道美丽花带,从水门口漂到南华山脚下……”
余切听到这段话,只能长叹一声。
沈聪文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余切的眼前,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这再一次证明,光是写就能流芳百世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作家,也必须深入到话语权的争夺上来。
一同随行的还有其他同志,他们希望张赵和能为沈聪文这些什么。
张赵和说:“我会把他那些年写来的信件都整理起来,编纂成稿。”
“这是好事!”余切说。
张赵和整理的《沈聪文家书》里,体现出了另一个“沈聪文”,有助于沈聪文扭转他眼下稀烂的风评。
沈聪文的墓碑后面,刻着张兆和选定的碑文: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
这句话总结了沈聪文纠结矛盾的一生。
能写出这种话,自然是对沈聪文很了解的。
余切绕到墓碑后看了一遍,自己很满意这个碑文,他问张赵和:
“您原谅沈老了?”
张赵和静静的摇头,没有说出“不原谅”那几个字。反而说,“他死的时候,其实我也没有说一句话。”
唉!
这就是绝不原谅了!
听到这话的人都很难过。
余切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向南。忽的从京城传来消息,作协的书记处开会,讨论长篇奖项的设立。
这就是后来的“鲁迅文学奖”。
目前,国内只有短篇、中篇文学奖,在长篇文学奖上是空白。
王蒙联系到余切,询问他是否支持这个奖项……在得到余切同意后,王蒙希望他能代替京城作协这边,前去沪市拜访巴老。
“中国文坛的事情,主要是京城和沪市这两个地方,我们都同意了,事情就能办起来。”
王蒙说:“你是京城作协的副会长,你来做这件事情最好。”
余切道:“我原则上同意,不过,鲁迅文学奖的奖金从哪里来?你们有钱吗?”
“我们没钱,可以靠政府拨款。”
“政府不给呢?”
王蒙自信满满:“不可能不给。明年是十年一遇的大国庆,我们准备搞一场文坛盛事,把第三届茅盾文学奖和鲁迅文学奖,放在一起举办——为祖国献礼!”
行!
就是这举办时间有点不凑巧……
余切推掉下半程的火车票,单独去了沪市。他用了两天时间处理这件事情,巴老欣然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