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廊下,看着满院子的喜庆红色,听着不绝于耳的爆竹声,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这北地的热闹与丰收,如同温暖坚实的堡垒,将她与扬州的惊涛骇浪暂时隔绝。
然而,堡垒之外,那未知的风暴,正悄然酝酿。
她只能在这片喧嚣的喜庆中,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等待着来自远方的,不知是吉是凶的消息。
年关的喧嚣与丰饶渐渐沉淀,府中诸事却并未停歇。
张安经了这大半年的考察,行事稳妥,能力出众,加之与青溪情投意合,两人的婚事便顺理成章地提上了日程。
林望舒私下问过青溪与周嬷嬷的意思,母女二人皆无异议,心下亦是愿意。
望舒再让人找来张掌柜父子,张掌柜听到此事,亦是喜出望外,赶紧谢恩。
而张安却傻在了原地,先是偷偷瞧青溪,青溪却不瞧他,然后被张掌柜用力一拉跪在了地上。
一声脆响,惊得望舒担心张安受伤。
张安这才反应过来道谢。
两边都有意,不过考虑到府中尚在孝期,虽有了王铮生还的渺茫希望,终究名分未定,不宜大肆操办。
便将婚期定在了年后,既可全了礼数,也有时间备嫁。
至于赵猛与抚剑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窗户纸,林望舒寻了个机会问抚剑,抚剑却是一脸茫然,只道:
“属下未曾想过此事,但凭主子安排便是。”
见她这般懵懂,望舒只得转而向卢医者探问。
卢医者捻须沉吟片刻,道:
“东家不必过于操心。赵猛那小子光棍这许多年也过来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抚剑这孩子心思单纯,于情事上开窍晚,且让她自行体悟吧。
待她何时自己想明白了,再谈不迟。”
望舒见卢医者似是舍不得抚剑,便也按下不提,只暗中留意。
翻过年来,虽离青溪正式出嫁尚早,但许多预备工作已可着手。
林望舒感念周嬷嬷多年忠心,青溪亦是得力,便作主放了她们母女二人的奴籍,还额外赠与了青溪一座小巧精致的一进院落作为嫁妆。
周嬷嬷感激涕零,却执意不愿离府归家,言道:
“少夫人待老奴恩重如山,青溪能得此归宿已是天大的福分。
老奴在这府里待惯了,少夫人身边虽有几个汀字辈的丫头,能干是能干。
但终究不是家生子,老奴放心不下,求少夫人允准老奴依旧在您院里当差,也好帮衬着些。”
望舒见她言辞恳切,且自己用惯了周嬷嬷,有她把持院内事务确实省心,便应允了。
现在仍让她依旧总管自己院中事宜,由汀兰从旁协理,汀雁等人则跟着多学多看。
待到青溪出嫁那日,虽因孝期未满不能鼓乐喧天、大摆筵席,但府内依旧精心布置,披红挂彩,显得颇为热闹。
一来年味尚未完全散去,二来府中得了王铮可能生还的消息。
现心底总存着一份希冀,也想借此喜事冲一冲府中沉积已久的悲戚之气,盼个否极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