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尽快从抚剑那里,得到更多、更具体的消息。
次日清晨,天光未大亮,寒露犹凝于枯草之上。
林望舒一夜辗转,心绪不宁,早早便醒了。
正欲唤人去请抚剑,却听得外间汀兰低声禀报:“夫人,抚剑姑娘已在院中等候多时了。”
望舒心中一紧,立刻道:“快让她进来。”
随即又对汀兰等人吩咐:“你们都先退下,无唤不得入内。”
抚剑抖了抖身上的寒气再步入室内,神色沉静,眼中带了些了然。
她深知主子心急,不待多问,便条理清晰地讲述起来,并将文嬷嬷与秋纹的信函双手奉上。
“主子,据属下在扬州所见所闻,林夫人之事,症结可能并非在内院,或与林夫人娘家那边有些关联。”
抚剑的声音压得有些轻,对望舒来说却字字清晰。
“林大人似乎也身处漩涡之中,难以脱身。
属下曾听闻,林夫人有一次执意欲回金陵娘家,却被林大人拦下,为此,夫妻之间似生了些龃龉。”
她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林望舒凝重的面色,谨慎道:
“更深的内情,属下身份所限,不敢妄加揣测,亦难探听究竟。
还需主子自行斟酌判断。”
随后,她将话题转向黛玉和承璋,细细描述了姐弟二人的近况。
后又将一叠孩子们平日习字的纸张、描红的功课小心取出。
“属下想着,主子必定挂念小小姐和小少爷,这些日常笔墨,或能稍慰主子之心,便向秋纹姑姑讨要了来。”
林望舒接过那叠尚带着墨香和稚拙笔迹的纸张,指尖微颤。
从那略显急促的笔锋、偶尔洇开的墨点中,她仿佛能看到承璋那孩子紧抿嘴唇、拼命用功的模样,以及黛玉眉间那挥之不去的轻愁。
她挥了挥手,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了,你一路辛苦,先下去好好歇息吧。”
抚剑躬身退下。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林望舒一人。
她看着案上那两封未曾开启的信,心知有些秘密,恐怕就封于其中。
她先拿起了文嬷嬷的信,指尖微凉。
展开信笺,文嬷嬷那熟悉的、略带颤抖的老迈笔迹映入眼帘,所言之事却让望舒之心沉入冰窟。
文嬷嬷直言不讳,让望舒“早作打算,若能明哲保身,方为上策,非是老婆子冷情,实是力有不逮,恐殃及池鱼”。
她痛心疾首地写道,贾敏的身子垮得极快,汤药石罔效,根源在于其本人已无半分求生之念。
“心若死灰,药石何灵?”
文嬷嬷推测,贾敏恐是陷入了某种左右为难、进退维谷的绝境,以至于觉得“不如闭目不见,落得清净”。
纵然儿女尚幼,她也只是对着孩子垂泪,再无振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