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上安置的老兵及其家眷,耕织有序,俨然一个自给自足、忠诚可靠的小小堡垒。
城中的铺子更是红火。
“清凉居”的冰饮虽因天冷生意略减,但望舒早命人推出了热饮子。
现在如姜枣茶、杏仁酪,并添了些南方的精致茶点以及一些竹筒奶茶,依旧吸引着不少畏寒又贪嘴的顾客。
“南北酒楼”凭借其融合风味与吴氏掌舵的独到酒水,已然成为北地县城中数一数二的宴饮之所。
不仅是往来商旅必至之地,连本地稍有头脸的人家设宴,也多选在此处。
胭脂铺子得了余幼婷改良的方子,新推出的“玉容膏”、“芙蓉粉”质地细腻,颜色雅致,很快便在官眷富户的女眷中打开了局面,订单不断。
与三堂婶王孟氏的合作也愈发紧密,批量采买的冰饮、果酒、乃至新出的胭脂水粉,在邻镇销路极佳,利润可观。
三堂婶现在每日必到望舒这里转个圈,生怕错过什么商机。
王家公中的产业,在望舒的协理下,亦焕发出新的生机。
原有的田庄佃租稳定,几处原本半死不活的铺面,或被整合,或转换了经营方向,引入南货或北地特产,渐渐都有了起色。
每月盘账,看着那不断攀升的数字,周氏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对儿媳更是放心倚重。
蒸蒸日上的收益如同源源不断的活水,充盈着望舒的私囊与王家的公账,也织就了一张越来越牢固的利益与人情网络。
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忙碌而充实。
然而,扬州的回信却迟迟未至。
自上次加急信件发出后,望舒便一直悬心等待,可直到秋叶落尽,初雪悄临,驿路之上,依旧没有她期盼的那份家书。
这份异乎寻常的沉寂,让她心底那勉强压下的不安,又隐隐躁动起来。
直至年关将近,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节日的氛围,柳禄二舅南下带领的商队,终于赶在腊月二十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这次,二舅柳禄并未随队北返,而是留在了扬州准备过年,商队由经验老道的二掌柜带队。
车队抵达那日,声势依旧浩大,满载着南方的绸缎、瓷器、茶叶、纸张以及各类精巧的年货。
抚剑也随着商队回来了,数月不见,她眉宇间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沉静的气度,想来在文嬷嬷身边获益匪浅。
但这次归程显然并不太平。
二掌柜禀报,大约是年关将近,沿途盗匪也欲捞些油水好过年,路上遭遇了几波不小的劫掠。
商队虽仗着郡主所赠的那些精锐护卫骁勇,将来犯者击退,保住了货物,却也有两名护卫受了较重的刀伤,需好生将养一段时日。
这消息给丰收的喜悦蒙上了一层阴影,也提醒着众人,这世道,安宁之下始终潜藏着动荡的风险。
望舒一面吩咐人厚赏商队伙计,延请卢医者好生为受伤护卫诊治。
一面令青溪带着账房人手,即刻去盘点各铺子的总账并清点新到货物,为年关结算做准备。
她自己则怀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拿着那一叠来自扬州的、仿佛重若千钧的信函,快步回到了书房。
她等不到晚上,也顾不上这一日的劳顿。
那股莫名的心慌,在见到商队的那一刻便骤然加剧。
她需要立刻知道,扬州究竟发生了什么。
屏退左右,她独自坐在书案后,指尖微颤地拿起了最上面那封,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是兄嫂的信。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方才拆开火漆封缄的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