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攥紧了袖中的手帕,心中冷笑不已。
冠冕堂皇!
说得好像把人送走,一切就不曾发生过一样!
脏就是脏!
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搁这儿掩耳盗铃呢!
"别庄应有尽有。"谢爻见她沉默,语气软了几分,"十来个仆婢照顾,百亩田地,还有几间铺子都划给了她们,她们可以自由活动,想去哪儿玩都成,只是不住在谢府而已。"
"自由?"苏允终于抬眼看他,眼中浮起一层薄薄的水光,"这也算的自由?"
明明是新的囹圄。
在这样的世道下,下人都看碟下菜,万一见她们三人不受宠,故意刁难呢?
谢爻眉头微蹙,伸手想拉她,苏允却后退到一旁,不让他触碰。
"阿允,你心太善。"见状,谢爻叹了口气,"这些妾室本就是为延续香火才纳的,如今谢氏有了儿女,她们的任务完成了,我给她们的补偿足够丰厚,建康城里多少正室夫人求都求不来。"
苏允并不感动,反而心生悲凉。
“倘若今后若我人老珠黄……”苏允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不得你宠爱时,是否也是这般下场?或许更惨?"
谢爻脸色骤变,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胡说!你与她们怎会一样?"
他力道大得惊人,苏允腕上一阵刺痛,她蹙眉,想挣脱,便听谢爻道:"我谢爻此生只真心爱过你一人,那些女人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苏允动作一顿,抬眼直视他的眼睛,"传宗接代的工具?用完了就可以丢弃的物件?"
话落,谢爻脸色陡然一冷,气氛似乎凝固了。
窗外一阵料峭冷风出来,伴随一声鸟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谢爻松开手,脸上闪过一丝苏允从未见过的阴郁,“阿允,你究竟怎么回事?”
是她不想与人共侍一夫,所以他才将人送走,怎么又不高兴了?
谢爻心里憋着气,回头,吩咐随从取来一卷账册。
仆人很快拿了东西回来。
"阿允,你瞧,这是给她们的田契和铺面。"他将账册摊开,指着上面朱红的印章,"每人都能衣食无忧。阿允,你还要我怎样?"
她不喜他有妾室,他顺从她,将人都送走了,她为何还不满?
苏允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沟通不了,思想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累了。"
她慢悠悠起身,转身向内室走去,背影在烛光中显得格外单薄。
谢爻坐在原地,账册从他手中滑落到几上,他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他自认为,为苏允做得已经够好了,这世间能有几个男人如他这般对一个女人费尽心思?
夜深了,谢府的灯笼一盏接一盏熄灭,只有清风苑的窗纸上还映着一点微光,倒映出苏允独坐的身影,孤寂、落寞。
这时代的男人啊,从不会尊重女人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