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昂着头颅,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盯着李易,问:“客行南死在狗皇帝手中,主公是否为他报仇雪恨?”
李易点头道:“军师替我出征,亦为我而死,我已决定率军东进,为军师报仇。”
“属下愿为先锋!”
凌寂目绽精光,赫然抱拳。
其余几人各个面面相觑,心中思量却并不一般。
有如刁霖之辈的年轻将领,欣喜期待急于建功立业者,也有如王湛这等老将,觉得操之过急颇有忧虑者,只是如今李易下定决心,旁人不敢相劝。
“主公且慢。”
谁知又是萧邢再次出言劝阻,道:“末将以为,此事尚有诸多蹊跷之处,还需详查。
若是查证属实,真是狗皇帝害杀了军师,也须点齐粮草军械、对作战计划多加商议后,才宜动兵。”
“萧邢,你贪生怕死么?”
凌寂豁然起身,冷光如刀似剑,直视萧邢。
“烈生何出此言?「圣人因天时,智者量民心,是故举天下之重,而轻性名之薄。
」军师的教导犹在耳边,你忘了吗?”
萧邢不仅丝毫不让,反而迎面踏近一步,继续驳斥道:“你如今急怒攻心,已失常智,我本不愿与你争辩。
但,兵戈战和乃是大计,你先杀内侍,此时又急切力荐主公冒然用兵,我不举告你个里应外合、包藏祸心便算顾及同僚之情,说你是因私废公也尽够了。”
“你……”
凌寂被他驳得满目赤红,双拳崩得剧颤,那样子仿佛若不是李易等人在场,立时便要与萧邢斗个你死我活方能解气。
“放肆,都给我闭嘴!”
李易书生弱体,盛怒之下的吼声竟也骇人。
他阖眸深吸,片刻后面如冰霜得冷冷问萧邢:“你可知军师效命本将左右,有多久了?”
萧邢退后一步,躬身道:“若末将没记错,军师入长陵公府领职四年,之前以幕宾身份侍奉主公又约莫十来年。”
“烈生呢?”
萧邢看了看气得浑身颤抖的凌寂,又似不服输的偏过头去,低声道:“二十余年。”
李易道:“十七年,军师为本将奔波南北已然整整十七年。
如今陈煜害杀军师,如同杀我父母兄弟,如何能忍?如何能等?烈生护我周全,时间更早,足足二十三载。
若他有意害我,你们只能与我相识于九泉,而不是此世此间。
我心意已决,你休要再劝,否者本将以轻慢上官、挑拨同僚治罪。”
刁霖拉了拉萧邢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多言犯上。
谁知萧邢却不听从,抱拳道:“末将跟随主公左右,虽不及烈生和军师,业已七载,末将做不到有谏言不报,有异议不说。
末将再请主公三思……”
“混账!”
李易一把将手中青竹手杖摔成两节,吩咐道:“你们先去离阳府,我随后就到。”
说着手指着萧邢道:“你跟我来。”
说罢便往屋子里走去。
刁霖临走之前皱着眉向萧邢摇了摇头,低声道:“主公心意已决,莫再多言惹祸。”
片刻间,一群人便离开了小院。
只留二人一前一后进得屋子,萧邢反手闭上房门。
李易自顾自的坐上椅子,仰头阖眸,似要卸去满身疲惫。
半晌才长叹一声,好似自言自语地问:“是不是太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