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钦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听着她裙角扫过地面的沙沙声,忽然低笑出声。
“放心,娘子。”
她摸了摸被踩疼的脚背,
将糖葫芦竹签别在腰带上,
“为夫必定准时。”
言罢,便晃着拨浪鼓走进雪巷深处,靴印与心上人的脚印交叠在一起,只留下糖葫芦的甜,在冷空气中久久不散。
许久后,谢淮钦在僻静处行去,忽闻头顶枝叶轻颤,一道黑影如燕掠下——正是影风。
那小厮凑上前时还带着股子糖霜气,涎着脸问道:"大人,方才属下扮作卖糖葫芦的,可曾叫郡主瞧出破绽?"
谢淮钦负手而立,唇角微扬:
"倒是像模像样,连我都险些认不出。"
说罢竟低头笑出声。
负手哼着市井小调往前去。
跟在身后的影风见状,挑眉追上两步:"大人,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淮钦脚步未停,语气却透着难得的轻快:"但说无妨,你我之间何须吞吐。"
影风觑着她眉间舒展的纹路,索性直言:"自打大人假死归来,倒是比从前轻快许多,从前为丞相时,您总锁着眉,连轴转得像个木偶人。"
谢淮钦猛地顿住,靴底碾碎一片枯叶。
望着远处暮色里的檐角,忽而低笑:
"你是嫌我如今太松散了?"
影风慌忙摆手:"属下哪敢!”
“只是瞧着大人爱笑些了,心里畅快。”
“只是今日为何不直接带郡主去赌坊。”
“偏要拖到明日?"
谢淮钦忽然转身,指尖勾起影风的衣领往自己跟前带了带,挑眉时眼底闪过狡黠:
"夫妻间的勾当,你倒管得宽。"
见影风缩着脖子噤声,才松开手,负手望着天边流霞慢悠悠道:"郡主还恼着我呢,总得一步步哄。”
“你且瞧着,明日赌坊那出戏——"
"得让她先消了气,再瞧瞧我的真心。"
顿了顿,又瞥向远处影影绰绰的屋檐,语气渐沉:"林苑和舒月的暗线已然稳妥,总不能真把自己累死在里头。"
言罢便屈指弹了弹影风的额头:
"倒是你,再敢乱打听。”
“明日便真的让你去卖糖葫芦。"
影风捂着额头退后半步,瞧着自家大人负手前行时衣摆轻扬的模样,忽然觉着这江湖路虽险,却比从前那座处处是刀光的朝堂,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