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走流程,官司打多久就难说了。
文官有家有业,子嗣家族师承牵扯无数,罪行坐实,就可能几代人不得翻身。所以,轻易是不会认罪的,哪怕人证物证俱在,拒不认罪的也比比皆是。
更甚者,死也不怕。
皇帝自然可以动用厂卫,下官员入诏狱。然而文官又会说这是屈打成招,反说厂卫鹰犬。
也即是说,在文官看来,厂卫不合法,哪怕厂卫是皇帝组建的,人家也不认可。
不认?也没有关系。
隐忍这么多日,朱常瀛不打算继续苟下去了。
“卢公公,孤要加一条建言。”
“殿下请讲。”
“动用厂卫稽查军器局,盔甲厂,凡涉案人员,不论官职品级,一律严刑峻法。罪行一经证实,抄家灭族!”
“不可!”一直在侧旁听的刘有源忽的起身,愤然道,“国家自有法度,岂可轻易动用厂卫?臣以为三司会审,无不可查清的案件。”
“你急什么?”朱常瀛有点莫名其妙,“难道你同涉案官员有牵扯?为何惊惧?”
“臣并没有,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家欲政治清明,还是按律行事为好。”
“那这亏空你来堵,军器你来造,辽东将士冻死饿死你负责?”朱常瀛嘿嘿冷笑,“人证物证俱在,兵部工部有司只晓得上请罪奏本,都说失职,可贪污的银子呢?这么多天了啊,兵仗局赎罪银都拿到了,军器局同盔甲厂竟连个具体的说法也没有。”
“孤给了他们机会,可他们不珍惜啊!而你…全程参与,对所见所闻难道不痛心疾首么?良心何在?朝廷何在?君父何在?惘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催办军务,你没有主意,如今孤只是建言,你却跳出来鬼叫,说什么三司会审。你倒是审啊!倒是追缴赃款啊!辽东将士的裤子还没有着落呢,等得起么?”
“刘老将军,几位,你们都看到了,误国害民,贻误军机大事者,皆此辈腐儒!”
朱老七喷的唾液横飞,一众人看的津津有味。
这瓜…好吃!
朱常瀛一顿无脑喷,刘有源受不住了,血气上涌,满面羞红。
“殿下,何出此诛心之言?臣绝无包庇之意,依国法处置乃治国正道……”
朱常瀛打断刘有源的长篇大论。
“你…闭嘴!孤手里的棘手事务一桩接着一桩,没时间与你这腐儒聒噪!”
刘有源神色恨恨,终究碍于朱老七的身份,一屁股坐回,闷闷不作声。
卢绶神色怪异,长叹一声,随即点了点头。
“殿下建言,老奴一定带到。”
“殿下也莫急,军需贪墨一案,万岁爷雷霆震怒,不论谁来查,一定会追查到底,严惩不贷。”
转过头,卢绶冷冷瞥了工部兵部二人一眼,暗暗记住了他们。
回去,就查一查他们。
会议不欢而散,除了解决川军过冬物资,没有任何其他成果。
谭国兴陪同卢绶与骆思恭继续处理公务,都察院几人全程参与。
卷宗太多,实在有得忙。
两日后,卢绶同骆思恭启程回京。锦衣卫一队小旗驻留津门,名为辅助转运衙门公事。
留下就留下吧,朱常瀛也懒得计较。
转运衙门是阳光衙门,无事不可见人。
至于那些不可见人的,都在海外,如今的厂卫已经称不上鹰犬了,哈巴狗而已,游不了那般远。
时间一晃到了九月末,川军大队人马终于来了。
队伍迤逦如同长龙,蔚为壮观。只是精气神不怎么好,士卒一个个灰头土脸,衣衫肮脏如同油麻布,走路也有气无力。便拉车的驴马也无精打采的。
从四川至津门,四千多里路,时而乘船时而步行,五个多月艰难行军,也是苦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