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伍听得有些愣神。
不分贵贱?
泥瓦匠的儿子也能当给人看病的先生?
他想起自家分到的那块田,想起乡学里那些和他一样穿着补丁衣服却能跟着先生摇头晃脑念书的娃娃……
似乎有一条模糊却崭新的路,在他眼前若隐若现。
……
……
牛车继续向西。
昏睡的时间少了,王伍开始有精神观察车外的景象。
道路不再像巩县附近那样坑坑洼洼,明显经过了修整。
虽然还是土路,但宽阔平坦了许多。
路两旁,不再是荒芜的田野或破败的村落。
『老丈,这地……看着真好啊。』
王伍忍不住对赶车的老汉说。
老汉回头呵呵一笑,满是皱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满足,『是啊,他娃!官府给发了新犁,还派了农官教咱堆肥、选种、引水……你瞧见那水渠没?我修的……额,我去修过!硬是赶在大汛前修好的!要不然这田就被淹了!以前啊……以前想都不敢想啊!你看看,这庄禾,准是个好收成!等收成了,咱也能吃上一顿饱的了!』
老汉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那是属于土地主人翁,属于辛勤劳动者的自豪。
王伍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一条宽阔、笔直、用石块垒砌得整整齐齐的水渠,宛如一条银色的带子,在广袤的田野间延伸。
阳光下,渠水波光粼粼,倒映着蓝天白云。
水渠远处,还有几个工匠模样的人,带着一群民夫,似乎在检查和加固某个闸口。
这幅景象,深深烙印在王伍的脑海里。
他想起小时候,想起爹娘当年为了多获得一点浇地的水,不得不给卫家管事下跪磕头的屈辱……
什么时候改变了?
王伍有些愣神。
但是他也不清楚,这种改变会持续多久,亦或是哪一天又给变了回去。
但是至少,在现在,他看见了平整的路,整齐的水渠,还有农户们脸上的笑容。
……
……
牛车继续前行,
道路更加宽阔平坦,车马也多了起来。
常常会遇到一队队庞大的骠骑军辎重车队迎面而来。
拉车的牛马膘肥体壮,车轮都用铁皮包了边,在夯实的路面上碾出深深的辙痕。
车上满载着成袋的粮食、捆扎整齐的箭矢、用油布覆盖得严严实实的木箱木桶,还有成捆的枪矛刀盾……
押运的士兵盔甲鲜明,精神饱满,步伐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