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你跟俺回家!”老农见苏文清过来,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哭腔,“家里的地不能没人种,你娘还卧病在床,你读这书有啥用?不如回家帮俺干活!”
“爹,俺不回去!”李三郎猛地抬起头,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先生说俺读书有天赋,只要好好学,将来能考功名,能给娘治病!俺不种地,俺要读书!”
老农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要打他,苏文清连忙拦住:“老丈,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
周彦昌也走上前,打量着老农:“老丈,你可知这孩子为何不愿跟你回家?”
老农叹了口气,眼圈也红了:“大人,俺知道读书好,可家里实在撑不下去了。去年涝灾,地里没收成,今年开春又蝗灾,俺实在没钱供他读书了。俺也想让他有出息,可……可俺没办法啊!”
苏文清听了,心中一酸。李三郎是他亲自招进来的,这孩子虽出身贫寒,却异常聪慧,入学考试时,一篇《劝学》写得情真意切,让他印象深刻。他转头对老农说:“老丈,三郎是个好苗子,若就此放弃,实在可惜。这样吧,三郎在书院的学费、食宿费,全由书院承担,每月还会给家里送两斗米,你看如何?”
老农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生,这……这是真的?”
“是真的,”苏文清点头,又看向周彦昌,“周大人,此事……”
周彦昌微微一笑,接口道:“苏院长仁厚,本就该如此。不过,只靠书院补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样吧,本官回去后,便向陛下奏请,设立‘寒门助学银’,专门资助青云书院这样的民间书院,让更多像李三郎这样的学子,能安心读书。”
这话一出,不仅老农激动得跪地磕头,连周围的学子和执事们都面露喜色。苏文清更是感动不已,对着周彦昌深深一揖:“大人此举,真是功德无量!”
周彦昌扶起老农,温声道:“老丈,你就放心吧,三郎在这书院,不仅能读好书,将来还能有大出息。你回去好好照顾他娘,等三郎将来考中功名,定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老农连连点头,拉着李三郎的手,哽咽着说:“三郎,你要好好听先生的话,好好读书,别辜负了先生和大人的好意!”
李三郎用力点头,擦了擦眼泪,对着苏文清和周彦昌躬身行礼:“先生,大人,俺一定好好读书,将来报答你们,报答朝廷!”
闹剧化解,开学大典继续进行。接下来是学子们的拜师礼,新生们捧着束修,依次走到苏文清面前,行三拜之礼。李三郎站在队伍里,眼神比之前更加坚定,手中的束修虽只是简单的腊肉和干菜,却捧着无比郑重。
周彦昌站在一旁看着,心中感慨万千。他原本以为,这次来青云书院,不过是走个过场,却没想到,这里不仅有严谨的学风,更有苏文清这样心怀天下的教育家,有李三郎这样渴望知识的寒门子弟。他忽然明白,陛下为何要亲自赐匾——这青云书院,虽地处一隅,却藏着大明朝的未来。
日头渐渐升高,开学大典接近尾声。周彦昌要启程回京,苏文清带着学子们送到书院门口。临别时,周彦昌拍了拍苏文清的肩膀:“苏院长,好好办书院,本官等着看青云书院走出更多栋梁之才。”
“大人放心,”苏文清拱手,“苏某定当竭尽全力。”
看着钦差的仪仗渐渐远去,苏文清转头看向身后的学子们,目光落在那方悬挂在正厅门口的“崇文兴教”匾额上。鎏金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希望与传承的故事。
“先生,”阿砚走上前,笑着说,“今日真是个好日子,不仅有御赐匾额,还有大人奏请的助学银,以后书院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
苏文清点点头,眼中满是憧憬:“是啊,会越来越好的。只要还有一个寒门子弟想读书,这青云书院,就会一直办下去。”
风穿过书院的连廊,吹动了学子们的衣角,也吹动了那方崭新的匾额。远处的泮池中,荷叶轻轻摇曳,仿佛在为这场充满希望的开学大典,奏响一曲无声的赞歌。而那些年轻的身影,正站在阳光下,朝着未来,一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