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到手时,夕阳已斜斜地照进衙署,给文书上的印鉴镀了层金边。秦斩谢过李掾史,转身走出衙署,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他没直接回医馆,而是先去了城郊的荒地——弟子们还在那等着消息,见他手里拿着文书,一个个都欢呼起来。
“将军,成了?”
“官府真的把地划拨给咱们了?”
秦斩笑着点头,将文书展开给众人看:“成了,往后这地就是咱们医术学堂的了。明日开始,咱们就动工清理场地,争取早日把学堂建起来,让更多想学医的弟子有地方拜师。”
弟子们雀跃着散开,有的去拿锄头,有的去搬石块,连空气里的霜气都仿佛暖了几分。秦斩站在荒地中央,望着远处咸阳城的轮廓,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战场上的日子——那时他以为,杀敌护国就是对大秦最好的报答,可如今才明白,建学堂、教医者,让百姓能无病无痛地过日子,也是另一种“护国”。
暮色渐浓时,素问提着食盒来寻他,见他站在地里出神,笑着走过去:“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秦斩回头,接过食盒,拉着她的手走到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旁坐下:“在想等学堂建成,第一批弟子入学时,该跟他们说些什么。”
素问打开食盒,里面是温热的麦饼和一碗鸡汤,她舀了勺汤递到秦斩嘴边:“还能说什么?就说扁鹊先生的遗志——‘医者,当以救民为己任,不分贵贱,不问亲疏’,咱们建这学堂,不就是为了把这话传下去吗?”
秦斩喝了口汤,暖意从喉咙滑到心底。他望着眼前这片即将建起学堂的荒地,又看了看身边眉眼温柔的素问,忽然觉得,比起在战场上斩将夺旗,此刻的安稳与期盼,更让人心安。
“你说得对。”秦斩轻声道,指尖轻轻握住素问的手,“等学堂建成,咱们就把扁鹊先生的手记刻在学堂的石碑上,让每个弟子都记得,学医不是为了谋利,是为了救民。”
夜风渐起,带着城郊特有的青草气息。远处弟子们清理场地的声音隐约传来,夹杂着几声轻快的笑。秦斩知道,这只是医术学堂的开始,往后还有选址奠基、招募师资、编纂教材的事要忙,但此刻,握着手里的文书,看着身边的人,他心里没有半分犹豫——只要能让“医道救民”的念想传下去,再多的难题,他都能一一解开。
第二日天还没亮,城郊的荒地上就热闹起来。弟子们推着木车清理石块,附近的百姓听说要建学堂教医术,也主动来帮忙,有的扛着锄头来翻地,有的提着篮子送来干粮。秦斩站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见是户曹的差役,手里还拿着一卷图纸。
“将军,李掾史让小的把这张‘荒田规划图’送来,说这地底下有几处泉眼,建学堂时可以引泉水做药池,还能浇旁边的菜畦,省得再去远处挑水。”差役把图纸递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李掾史还说,若是建学堂缺人手,户曹这边也能帮着协调些民夫,毕竟这是造福百姓的事。”
秦斩接过图纸,看着上面标注的泉眼位置,心里暖意更甚。他知道,李掾史这般主动,既是为了政绩,也是真的被“救民”二字打动了。这世间的事大抵如此,只要方向是对的,总会有人愿意伸出手来帮忙。
素问这时走过来,见秦斩手里的图纸,笑着道:“有了泉眼就好,往后弟子们熬药、种草药都方便了。看来这学堂的事,比咱们想的要顺。”
秦斩点头,将图纸递给身边的弟子,让他们按图纸标注的位置找泉眼。他抬头望向天边,晨光正一点点穿透云层,洒在这片荒地上,像是为即将崛起的学堂,镀上了一层希望的光。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往后还有更多的事要做,或许还会遇到新的难题,但只要他和素问在一起,只要身边有这些心怀“救民”之志的弟子,再难的坎,也能迈过去。就像当年在战场上,无论敌人多强,他都能带着弟兄们杀出一条血路——如今建学堂,也是一样,只要目标坚定,总能一步步把扁鹊先生的遗志,变成看得见的模样。
日头渐渐升高时,第一个泉眼被找到了。弟子们欢呼着用锄头挖开泥土,清澈的泉水汩汩地冒出来,映着晨光,闪着细碎的光。秦斩和素问站在泉眼旁,看着弟子们用陶罐接水,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这水真清。”素问蹲下身,指尖沾了点泉水,微凉的触感里带着几分甘甜,“往后用这水煮药,药效说不定会更好。”
秦斩看着她的侧脸,晨光落在她的发梢,温柔得不像话。他轻声道:“会的。等学堂建成,咱们就用这泉水,教弟子们熬第一剂药,治第一个病人,把医道的种子,撒遍大秦的每一寸土地。”
远处的咸阳城传来晨钟的声音,悠长而洪亮。秦斩知道,属于医术学堂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他和素问,会陪着这个故事,一步步走下去,直到“医者救民”的念想,变成大秦大地上最寻常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