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贯掂量着手中的佩刀,忽然拍了下大腿:“成交!我这就让人备二十车镔铁,送到林将军营中!”
离开丹阳坞时,苏文瑾的马车里多了个锦盒,里面是钱万贯赠送的南海珍珠。他望着车窗外掠过的垂柳,忽然对随从道:“去苍莽山的路,还得走几天?”
“最少要五日,”随从答道,“那边山路难走,蛮族的人也凶悍得很。”
苍莽山的主峰直插云霄,山脚下的部族营地散布在河谷两侧。苏文瑾抵达时,正赶上蛮族的祭山仪式,十几个赤裸上身的壮汉围着篝火跳舞,为首的老者头戴鹰羽冠,正是蛮族大首领蒙烈。
“中原人的使者?”蒙烈的汉语带着浓重的口音,他手中的骨杖重重顿在地上,“你们杀了我们多少族人,还敢来这里?”
苏文瑾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大首领可知,燕军许诺给你们的粮食,其实是从济州城抢来的?他们败逃时,把剩下的粮草都烧了,你们拿到了多少?”
蒙烈的脸色沉了下来。苏文瑾继续道:“我军在山下开垦了千亩良田,秋收后可分三成给蛮族。另外,我们有医治伤寒的药方,能让你们的孩子少受病痛之苦。”
他从行囊里取出一包草药:“这种药草能治咳嗽,山南面就有生长。只要你们不再帮燕军做事,将军愿意派人教你们辨识草药。”
一个蛮族妇人抱着咳嗽的孩子走上前,苏文瑾将草药递给她,比划着用法。蒙烈盯着篝火沉默良久,忽然道:“若我派人去你们营地学习,你们会杀了他们吗?”
“不仅不会杀,”苏文瑾微笑道,“还会教他们打铁、织布。大首领若不信,可先派十个少年去,我军会好吃好喝招待。”
三日后,苏文瑾带着蛮族的十个少年返回营地。林缚正在查看新铸的弩机,见他们回来,便对赵武道:“把西营的空房收拾出来,给这些少年住。再找个识字的老兵,教他们说汉话。”
苏文瑾将一路的见闻细说一遍,最后道:“李嵩答应中立,钱万贯愿按月供应物资,蒙烈虽未明说结盟,但也承诺不再帮燕军。”
林缚点点头,走到地图前:“还差最后一处。”他指向黑风寨的位置,“马匪头子杨虎是员猛将,若能收编,可增强我军的骑兵。”
苏文瑾面露难色:“听说杨虎性子桀骜,怕是不好收服。”
“你去告诉杨虎,”林缚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若他愿归顺,我给他三千骑兵让他统领。若不愿,我就拆了他的狼牙口,把他的人马分给其他势力。”
十日后,黑风寨的聚义厅里,杨虎把玩着林缚送来的虎头令牌。他身后的喽啰们个个虎视眈眈,苏文瑾却镇定自若地站在厅中。
“林将军倒是好大的口气,”杨虎猛地将令牌拍在桌上,“他凭什么觉得我会归顺?”
“就凭这个。”苏文瑾取出一幅画,上面画着黑风寨的布防图,连后山的暗道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将军说,若寨主不愿合作,这幅图明日就会出现在济州城李嵩的案头。”
杨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苏文瑾又道:“将军还说,燕军败后,朝廷迟早会派兵清剿匪患。寨主若归顺,便是官军,可保一方平安。否则,便是腹背受敌。”
杨虎盯着布防图看了半晌,忽然大笑起来:“好个林缚!我杨虎就信他一回!”他拿起虎头令牌系在腰间,“告诉林将军,三日之后,我带人马去营中报到!”
三个月后,林缚的营地扩建了三倍,四周的商道上车水马龙。李嵩派人送来新收的粮食,钱万贯的商队带来了南方的丝绸,蛮族的少年们学会了说汉话,杨虎的骑兵则成了营地外围的屏障。
这日,林缚正在查看新修的水渠,苏文瑾匆匆走来:“将军,朝廷派来的钦差已到济州城,说是要嘉奖您平定燕军之功。”
林缚望着水渠里潺潺的流水,轻声道:“告诉钦差,我这里一切安好。另外,把今年的新粮分一些给蛮族和黑风寨,再让钱万贯多运些药材过来。”
苏文瑾应声而去。林缚蹲下身,掬起一捧清水,水中映出他年轻却沉稳的面容。他知道,这片土地的安宁才刚刚开始,而他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远处的田埂上,几个孩童正在追逐嬉戏,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这片土地重获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