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者眉间刻有火纹,与蛮族尸首上的图腾几乎一模一样。
“她是灾源!”一人高喊,竟是姒火卫旧军正雷伏生。
“你们亲眼看过那画像!蛮族千金,焚城祸首,是她!”
雷伏生的手指颤着,似自我催眠般吼道,“我们守火,是为了正义,不是为了她这妖火重燃!”
“退下。”苏浅浅声音极低,却压下了嘈杂风雪。
她一步步向前,火灯焰心微颤,映出她肩上新绷的伤痕,冷白肌肤上姒纹隐约浮现,如欲出鞘的利刃。
倒戈者一时迟疑,而就在此刻,一道老迈却决绝的身影自风雪中冲出,长戟一挑,劈开雷伏生胸甲。
“你这叛骨!”
是陆岳,那老将浑身浴血,背脊如弓,却将雷伏生牢牢压倒在地,任其长矛刺入自己左腹,也不曾退缩半步。
“我年少时,也信火祀之道,也曾畏你这‘妖’之名。
但这战阵上,是她背我出血谷,是她挺灯踏寒河!”陆岳吐血却怒声吼道。
“我老了,拦不住所有人……但只求你们记住——别让英雄血,冷了人心。”
他望向苏浅浅,眼中氤氲水光:“末将的孙子,叫陆念北……”
若他来从军,还望将军念在今日,别罚他太苦。”
话未尽,雷伏生死前反手一刺,贯穿陆岳心口。
雪再度起,帐中灯火颤成碎光,映着老将倒地前满身甲碎。
却稳稳扶着苏浅浅的肩,仿佛将整个信仰托付给她。
一片死寂中,苏浅浅缓缓从陆岳手中取下一物——
那是老将从宁凡袍内摘出的玉扣,通体温润,却略显厚重。
她将之置于火灯灯心之上,微焰舔舐间,玉扣缓缓裂开。
夹层之中,掉出一方早已干裂的绢片,上书瘦金小字:
“姒瑶制此扣,镇地火。苏氏托孤,愿以自焚谢世。”
末尾处,有一道旧印,乃当年宁皇旧宫中独有的“内印”,属太后亲信,外人不得接触。
苏浅浅凝视那封字迹,指尖轻颤。她终于明白。
为何地火在她脚下不再狂暴,为何那盏火灯在雪中不灭。
不是她天生控火,而是她继承了那个曾孤身镇火、以身殉道的女子——姒瑶的意志。
她低声道:“母亲……原来你早就将生死,藏在这盏灯下了。”
……
夜已深,鹰愁涧一带再无狼嚎,唯雪落无声,凝结成绸似的沉重压在天地之间。
苏浅浅跪坐于火灯残光旁,掌心沾满血迹,仍能感到灯座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余温。
她垂眸良久,抬手擦去灯罩上的灰烬,露出碎裂边缘处一枚指尖大小的凹槽。
那是早年她父亲亲手修补火灯时留下的印痕,如今却恰好嵌合那枚碎裂的玉扣残片。
她轻轻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