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在旁边认真记录数据的皮肤科主任马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插话问道:“小沈,我记得你上次提到过,你这个病症的发作周期,大约是每48小时一次?那现在距离你上次……”
他翻看着之前的记录。
沈清婉在心中快速计算了一下,清晰地回答:“昨天凌晨,因为一个紧急任务的需要,羽尘帮我进行了一次‘治疗’,暂时压制了症状。算下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大约40个小时。所以……”
她看向众人。
外科专家钱钧接过话茬,语气带着询问:“所以……我们可能还需要等到明天凌晨,才能等到下一次自然发作的窗口?”
沈清婉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歉意:“是的,钱医生。抱歉,让诸位久等,也添麻烦了。”
“哎~小沈,这话就见外了!”
李忠院长立刻摆手,语气诚恳而坚定,“治病救人,研究疑难,这就是我们医生的天职!你的这个‘蛇晶病’,前所未见,如果能通过研究它,解开其中奥秘,找到治疗方向,那对我们整个医学界,甚至对人类认识自身,都是莫大的贡献!这是我们的荣幸才对,你可千万别有负担!”
沈清婉心中感动,点了点头:“谢谢李院长,谢谢大家。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就在这里,这张床上休息,等待发作?”
“现在看来,只能这样安排了。”
李忠院长带着歉意说道,“实在抱歉,小沈。因为一旦你病发,身体会变得极其脆弱且危险,移动你风险太大。只能委屈你在这里过夜了。”
就在这时,马援主任拿着一把精巧的无菌手术刀和一个无菌托盘,小心翼翼地凑近沈清婉的手臂,想尝试刮取一点鳞片样本用于即时对比分析。他屏住呼吸,手腕用力,锋利的刀锋在沈清婉再次主动催生出的那片青灰色鳞片上反复刮擦。然而,和两天前一模一样,手术刀划过鳞片表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火星微溅,却连一丝碎屑都刮不下来!鳞片光滑坚硬得如同顶级合金。马援累得额头冒汗,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笠原真由美。
“笠原女士,又要麻烦您了……”
马援的声音带着点尴尬和敬佩。
笠原真由美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指,闻言眼皮都没抬,随手接过手术刀。“小事。”
她语气平淡。只见她手腕看似随意地一翻,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同时指尖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气流涌动。只听“嚓嚓”几声轻响,几片边缘整齐、泛着冷光的青灰色鳞片已经稳稳地落在了无菌托盘里,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
马援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微张,忍不住低声喃喃自语:“我的天……这……要不我也去报个武术班?”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随即就用力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双手还是老老实实拿手术刀研究病理吧!他赶紧用镊子小心地将鳞片放入一个特制的无菌样本盒中,紧紧盖好盖子,像捧着稀世珍宝。“李院长,王教授,我马上拿去实验室,和上次的样本做对比分析!”
说完,他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检查室。
做完这一切,沈清婉再次收回了异能,恢复了常态。医生们又仔细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小沈,你安心休息,有任何不舒服,哪怕一点点异常感觉,立刻按铃叫我们,我们就在隔壁实验室,随时能过来。晚上尽量放松心情,别太紧张,良好的休息状态对观察病情也有帮助。”
交代完毕,几位专家也带着初步的数据和满心的疑问,快步走向隔壁的实验室,争分夺秒地投入研究。
检查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只剩下监护仪发出规律而低沉的“嘀嘀”声。沈清婉趁着这个空隙,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她躺回那张特制的病床上,白色的床单衬得她脸色有些苍白。她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眼神有些飘忽,忽然轻声对坐在床边的宿羽尘开口,语气带着点追忆:
“羽尘,你知道吗?躺在这里,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她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大概十岁那年,在师父的武馆里,我和妙鸢一起练拳。那天太阳很大,可练着练着,我突然觉得浑身发冷,骨头缝里都像结了冰,力气一点点被抽走,身体僵硬得动都动不了……那就是我异能第一次觉醒。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眼前一片模糊……幸好师父他老人家及时赶到,用内力强行帮我压制封印了那股寒气,我才捡回一条命。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四周白茫茫一片……所以你看,”
她转过头,对宿羽尘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微笑,“我跟这地方,还真是挺有‘缘分’的。”
宿羽尘心头一紧,一股强烈的怜惜涌了上来。他伸出手,极其温柔地拂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指尖带着安抚的温度,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眼神专注而坚定:“清婉,别怕。以后,我会让你和这种‘缘分’彻底断绝。我保证,你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完这辈子。无病无灾,长命千岁。”
沈清婉望着他认真的眼睛,眼眶微微发热,一层薄薄的水汽氤氲开来,她努力弯起嘴角,绽开一个带着泪光的笑容:“嗯!这可是你说的哦~羽尘,我记住了。”
她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空出的位置,“那……咱们也睡一会儿吧?反正离发作还有好几个小时呢,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干熬着,也不是办法呀?”
然而,她话音刚落,一阵极其响亮、节奏感十足的呼噜声就猛地从旁边另一张病床上传了过来!
“呼……噜……呼噜噜……!”
声音之洪亮,简直像有台破旧摩托车在房间里发动!两人愕然转头看去,只见刚才还拿着ns掌机的笠原真由美,不知何时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了旁边的空病床上,睡得那叫一个香甜深沉!她呼吸绵长,胸膛规律起伏,显然这几天的奔波劳碌,加上刚刚突破境界的消耗,让这位实力超绝的丈母娘也彻底累垮了,沾床就着。
这突如其来的“背景音”让宿羽尘和沈清婉面面相觑,随即都忍不住摇头失笑,刚才那点沉重和伤感瞬间被这啼笑皆非的一幕冲散了不少。
宿羽尘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轻手轻脚地走到笠原真由美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外套盖在她身上,掖好边角。然后才回到沈清婉身边,动作轻柔地在她身侧躺下,伸出胳膊,将她温软的身体揽入怀中。
沈清婉自然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温暖,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检查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监护仪屏幕上代表生命体征的光点在有规律地跳动闪烁,发出微弱而持续的“嘀……嘀……”声,伴随着笠原真由美那豪迈不羁、如同交响乐般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朦胧的光带。在这充满了消毒水气味和精密仪器的冰冷空间里,这份相拥的宁静与那略显滑稽的呼噜声交织在一起,竟意外地透出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温馨感。等待未知挑战的长夜,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