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西诺托的标本之所以栩栩如生,秘诀在于他独特的解剖手法——他总是在生命尚存时取出所需的器官。
多年的经验让他深谙动物习性,即便刀锋加身,他也能安抚住那些生灵的本能挣扎。
但人类不同。
当手术刀第一次划开醉汉的胸腔时,剧烈的疼痛让这个昏沉的家伙猛然惊醒。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浮现出恐惧。
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撞了大运,而是倒了大霉。
尽管是个醉醺醺的乞丐,但街头摸爬滚打练就的身手,远胜于心神不宁的欧西诺托。
他疯狂挣扎着,竟挣脱了束缚。
胸前狰狞的伤口随着动作撕裂,内脏像打翻的杂货般哗啦啦涌出,这个可怖的人形标本半成品不得不一手兜着自己的肠子,跌跌撞撞地向门口爬去。
欧西诺托这才如梦初醒,攥着染血的手术刀追了上去。
绝不能让这个活死人逃出去!
在殊死搏斗中,垂死的标本对象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他的拳头如铁锤般砸在欧西诺托脸上,打碎了牙齿,打得他眼冒金星。
但这暴行反而激起了欧西诺托骨子里的凶性。
当意识重新回归时,欧西诺托发现自己跪在血泊中,手中的刀刃还在滴血。
那个可怜虫已经变成了千疮百孔的筛子,暗红的血液在地板上汇成一片黏稠的湖泊。
而他自己——浑身浴血,活像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恶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仆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死寂,那声音如同刽子手行刑前的最后号角,彻底宣告了欧西诺托踏上这条不归之路。
他缓缓直起身子,手中染血的手术刀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森冷寒芒。
那个年轻的女仆瘫软在地,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害怕地向后爬走。
欧西诺托记得她——总是借着打扫的名义在实验室外徘徊,用那双天真得令人作呕的眼睛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
现在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最纯粹的恐惧,反倒让他感到一丝快意。
“救、救命——”女仆的呼救声戛然而止。
欧西诺托的膝盖重重压在她单薄的后背上,染血的五指死死捂住她的口鼻。
他能感受到这个脆弱的生命在自己掌下徒劳的挣扎,就像被蛛网困住的蝴蝶。
“你不是一直想了解我吗?”欧西诺托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汗湿的鬓角,“现在,轮到我来了解你了。”
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的呢喃。
刀尖刺入血肉的闷响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第一刀落下时,女仆的瞳孔骤然收缩;第二刀时,她的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深深的血痕;等到第七刀,那双曾经充满仰慕的眼睛已经永远凝固在惊恐的瞬间,再也映不出他此刻扭曲的面容。
连杀两人后,欧西诺托发现自己异常平静。
他像个严谨的学者般比较着两具尸体的差异:男人的肌肉紧实,垂死挣扎时迸发的力量让他血脉偾张;而女人的躯体柔软易折,像拆解一个精致的玩偶般轻松写意。
走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两具尸体在他脚边投下交错的阴影。
此刻他的大脑却异常活跃,无数灵感如岩浆般喷涌而出——他终于明白为何院长说他的作品有灵魂。
原来真正的创造,需要以鲜活的生命为祭。
当浓郁的夜色降临并覆盖一切罪恶之时,欧西诺托已经将两具尸体拖回实验室。
他沾满鲜血的手指在素描本上飞速勾勒,一个前所未有的作品正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这将是献给皇帝最完美的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