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院长发出两声干笑,“既幼稚又专横,不是吗?”
他的表情骤然阴沉下来,如同晴空突降暴雨:“但谁让他是帝国的至高主宰呢?权力在握,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院长缓缓抬起右手,做了个捏碎的动作:“他只需轻轻动一动手指——”声音陡然转冷,“可能是千里饿殍,也可能是百万伏尸。”
“相信我,”院长的目光如毒蛇般锁定欧西诺托,“你绝不会想引起这样一位喜怒无常的君王的注意。”
欧西诺托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可你现在却要把我往他面前推?”
院长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像在纠正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如今在贵族圈子里声名鹊起,迟早会传到陛下耳朵里。”
他向前迈了一步,声音压低成危险的耳语:“你觉得,是等着哪天陛下心血来潮召见你,还是主动献上精心准备的礼物更妥当?”
答案不言而喻。
后者能让那位傲慢的帝王感受到被尊崇、被取悦的快感——毕竟在他眼中,世间一切珍宝都理应主动呈到他脚下。
若有不献者,便是大不敬。
欧西诺托沉默良久,最终只能低声道:“我会……慎重考虑这件事。”
……
然而不知是谁——其实也不难猜测是谁——将欧西诺托与那只小精灵的事透露给了安德克利三世。
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甚至在朝会上公然宣称:
“我的宝库里确实缺少这样一件稀世奇珍。”
皇命难违。
即便是权倾朝野的院长也无法抗旨,更遑论欧西诺托这个毫无根基的平民。
他心如明镜,这是院长在逼他走上那条他一直试图逃避的道路。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死路:要么交出精灵,要么杀人制作人形标本。
若是选择前者,他的双手同样会沾满精灵的鲜血,沾满……亲人的鲜血。
他无法再接受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
此刻的他就像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进退维谷。
不跳是死,跳下去也是死。
当他试图与院长争辩时,对方只是冷漠地提醒:“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作为帝国至高无上的主宰,没有人能违抗他的意志。”
“我们不过是小鱼小虾,”院长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要么顺从,要么反抗至死。”
“但你觉得,”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欧西诺托,“你有对抗皇权的资本吗?”
欧西诺托没有。
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淹没了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欧西诺托最终放走了小精灵。他借助一位交好的贵族少爷的权势,将她秘密送往一个远离帝都的安全之地。
临别时,他望着精灵那双澄澈如泉水的眼睛,只愿她能在阳光下自由生活,永远不必再回到这黄金打造的牢笼。
至于他自己,则选择了一个醉生梦死的流浪汉作为目标——一个终日酗酒、行乞度日,还曾犯下暴力罪行的渣滓。
欧西诺托日复一日地观察着这个可怜虫,不断说服自己:这样的人活着毫无价值,只会制造更多苦难。他的死,反而能为世界除去一害。
借助院长的势力,他轻而易举地将这个醉汉绑进了实验室。
为了取悦皇帝,他还精心编造了这个“标本”的身世——毕竟献给陛下的礼物,总不能是个卑贱的乞丐。
令人讽刺的是,在处决前的日子里,欧西诺托竟与这个将死之人同吃同住。
那个愚蠢的酒鬼还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得到了贵人的赏识,幻想着即将飞黄腾达。
殊不知,成为帝王宝库中的永恒藏品,或许是他这种人所能得到的最高“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