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潮听到这番话,顿时脸色大变,无言以对。包公见状,厉声道:“明明是你谋杀了赵信,却反诬陷他的妻子!”
张潮却坚称自己没有杀人。包公下令对他进行严刑拷打,但张潮始终不肯认罪。于是,包公又命人将当日的水手拘来,一到堂上,便不问缘由先打四十大板。
包公喝道:“你前年谋杀了赵信,张潮艄公已经指认了你,今日你该偿命无疑!”
水手在重刑之下,终于招供了真相。原来,那天赵信四更天便来到船上,路上无人,连其他帮船的人也没察觉。张潮见机行事,将船移到深处,将赵信推入水中,然后迅速撑船回岸,脱下衣服假装睡觉。等天亮周义赶到时,赵信已经不见了踪影。
水手哭诉道:“这一切都是张潮的阴谋,他陷害了我!”
随后,包公将张潮和水手对质,张潮在铁证如山面前,终于无言以对。最终,张潮被判处死刑,孙氏得以释放,而朱知县也被罢免为民。
这起案件终于得到了公正的审理,没有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百姓,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作恶的官吏。真可谓狱无冤民,朝无昏吏。
十四
在平凉府的大街上,一个神秘的术士坐在府前,专注地给人看相。周围的百姓好奇地围聚过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卖缎子的商人毕茂也混在其中。他的袖子里藏着一块手帕,里面包裹着十余两的银子。
然而,就在他聚精会神地看相时,一个狡猾的光棍悄悄伸出了手,轻轻托住了他的银子,然后轻轻一推,银子便从他的袖口滑落,掉在了地上。毕茂立刻察觉到了不对,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银子竟然不见了。他立刻弯下腰去捡,却被那个光棍一把拦住。
“这银子是我掉的,你凭什么捡?”毕茂气愤地说道。
光棍却狡辩道:“这银子不知道是谁掉的,我先看到的,自然应该归我。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两人争执不下,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毕茂坚决不肯让步,于是两人便扭打着来到了包公的府衙。
在堂上,光棍自称罗钦,他坚称自己先看到了银子,而毕茂则是来抢夺的。毕茂则辩解说自己是在看相时,银子不小心从袖子里掉出来的,他自己是来捡自己的银子的。他还怀疑罗钦是个江湖上的光棍,可能是他偷了自己的银子。
包公听了两人的陈述,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仔细观察了罗钦的相貌,发现他相貌不良,心中便起了疑心。于是,他立刻派公差去南街拿罗钦的家人和帐目来看。果然,罗钦是个卖锡的商人,帐目清楚,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光棍。
接着,包公又问毕茂:“你说这银子是你的,那你记得有多少两吗?”毕茂却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说他忘记了银子的数目。
包公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他又派手下去府前抓了两个看相的人来询问。这两个人都指认罗钦先看到了银子,而毕茂则是后来才捡到的。
包公听了这两个人的证词,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对毕茂说道:“你既然不记得银子的数目,那这银子很可能是别人掉的。按照道理,你应该和罗钦平分这银子。”
于是,包公当庭将银子分成两份,每份八两,让毕茂和罗钦各自拿去。两人虽然心有不甘,但在包公的威严下,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结果。
包公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对门子俞基低声吩咐道:“你暗中跟随毕茂和罗钦,密切注意他们的言行,看他们会说些什么。”俞基领命而去,不久后回报说:“毕茂回到店里,口中抱怨不已,说是被那光棍罗钦给骗了。而罗钦出店后,被那两个看相人缠住索要分银,一直跟到了店里,不知道后来会怎样。”
包公听后,微微点头,又对青年外郎任温说道:“你与俞基各自换上五两假银,再带上一些好银。你们在路上故意让罗钦看见,然后前往人多的地方去,必定会有人来剪绺。你们一旦拿下此人,我自有重赏。”
任温与俞基依计而行,来到南街,恰巧遇到罗钦迎面走来。任温故意将银包解开,买了些樱桃,俞基也学着他的样子买了些,还说道:“我还要买些来请你一起吃。”两人买完樱桃后,便径直前往东岳庙去看戏。
俞基毕竟年轻,缺乏经验,不知何时袖子里的银子已经被人悄悄剪去,却还浑然不知。而任温虽然眼睛在看着戏台上的表演,但心里却一直惦记着银包里的银子,随时准备拿下那个剪绺的贼人。
过了一会儿,任温感觉身边的人群开始拥挤起来,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轻轻地托住了他的袖子。任温心中暗叫一声“来了”,随即感觉到银包从袖口中被慢慢抽出。他立刻转身伸手去抓,口中大喊:“有贼啊!”
然而,身边的两个人却紧紧地挨挤着他,让他无法转身。等任温挣脱开来时,那个剪绺的贼人已经逃之夭夭了。任温一把扯住身边的两个人,怒气冲冲地说道:“包大人命我们两人在此捉拿贼人,如今贼人已经逃走,你们两人必须跟我回去向包大人说明情况。”
那两个人顿时慌了神,其中一个叫张善的连忙辩解道:“你喊有贼的时候,我正准备转身去拿他,但是人太多太挤了,我根本拿不到他。现在贼已经跑了,你让我们去见包大人有什么用?”
然而任温却不为所动,坚持要他们去做证。地方官见是包公的门子和外郎在办事,也立刻过来协助他们将张善和李良两人送到了包公的府衙里说明了原委。包公问明了两人的姓名后冷冷地说道:“你们为何要放走那个贼人?如今你们必须代他受过。”张善闻言大惊失色地辩解道:“当时看戏的人多拥挤不堪我们根本不知道他被人剪了绺反而把罪责归到我们身上来了。望包大人明察秋毫啊!”
包公审视着眼前两人,他们的名字——张善、李良,听起来似乎普普通通,但包公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缓缓开口:“你们这两个家伙,姓张姓李,名善名良,恐怕只是你们盗贼的假名吧。外郎捉拿你们,岂会冤枉?”说罢,他下令将两人各打三十大板,并判处徒刑两年,立刻押去服刑。
然而,包公并未就此罢休。他私下里给驿丞写下一封密帖,叮嘱道:“李良、张善这两个犯人已经送到,你要重重地勒索他们的礼物。等收到他们原本所得的银两后,立刻派人送到我这里来。”
驿丞邱某接到密帖后,立刻大排刑具,恐吓张善和李良:“你们两个,各打四十大板,让你们见识见识厉害!”张善和李良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求饶:“大人,我们被贼人连累,代他受罪。这其中的缘由我们也明白,今日辛苦解到此处,求大人饶我们一命吧。”说完,他们赶紧托驿书吏的手,献上四两银子,并请求三天后放他们回去。
邱驿丞拿到这四两银子后,立刻亲自送到包公的衙门里。包公叫来俞基辨认,俞基一眼认出:“大人,这假银正是我前日在庙中被贼人剪去的!”
包公点点头,让邱驿丞回去,随后派人将张善和李良提来审问:“前日剪绺任温的贼人,你们可知道他的名字?如果说出来,我便免了你们的罪。”张善苦着脸回答:“大人,如果我们知道,早就说出来了,岂会愿意替别人受这冤枉罪?”
包公冷笑一声:“任温的银子没被剪去,这件事暂且不提;但俞基的五两多银子被剪去了,我衙门的人岂能善罢甘休?你们只要报出这个贼人的名字,我就放过你们。”李良辩解道:“大人,我们又不是贼的总头,怎么知道哪个贼人剪了俞基的银子?”
包公一拍惊堂木:“银子我已经查到了,现在只差贼人的名字!”李良无奈地说:“既然已经找到了银两,那贼人也就捕到了,难道贼人是一个人,用银的又是另一个人?”
包公将四两假银狠狠地摔在地上:“这银子是你们二人献给邱驿丞的,今早才送来。俞基已经认出这是他的银子,那么你们二人就是贼人无疑!而且你们还放走了剪任温银子的贼人,速速报来他的名字!”
张善和李良见事情已经败露,只得如实招供:“大人,我们这一伙剪绺贼共有二十余人。昨天放走的那个叫林泰,再往前数日,罗钦也是我们的同伙,这次祸事就是他惹出来的。至于其他人,都还没有犯过法。我们贼人有规矩,到死也不会互相攀咬。”
包公立刻下令拘捕林泰、罗钦等人,并勒令罗钦交出八两银子赔偿给毕茂。随后,他将这三个贼人各判处徒刑两年,并任命他们为贼人总甲,凡是被剪绺的受害者,都由他们身上赔偿损失。这一判决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包公的智谋和公正赢得了人们的敬佩。
十五
在西京,有个姓程名永的牙侩,他经营着一家客栈,接待着来来往往的商客。程永让家人张万管理客栈,每当有客人投宿,只要付了经纪费,张万就会记录在簿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