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现在一个人了,他非常惊奇,他的两个忠实的伙伴一个也没有看见出现。这两个忠实的伙伴是他的奶妈玛德隆和他的猎兔狗阿克泰翁。
“奶妈大概到她认识的某个胡格诺派教徒家里去唱圣诗了,”他心里想,“阿克泰翁因为我早上鞭打它,还在生我的气。”
查理拿了一支蜡烛,走到奶妈的房里。奶妈不在。玛德隆的套房有一扇门,我们都记得,正通向武器陈列室。他向这扇门走过去。
可是在路上他曾经感觉过的那种痛苦又发作了,就象对他进行突然袭击一样。国王痛得厉害,如同一根烧红的铁搅着他的内脏。难以遏制的干渴折磨着他。他看见桌子上有一杯牛奶,就一口气喝下去,觉得稍许好过了一些。
他又拿起他放在一件家具上的蜡烛,走进书房。
他大吃一惊,阿克泰翁没有来迎接他。它给关起来了吗?要是这样的话,它听到它的主人狩猎回来,会叫起来的。
查理呼唤,吹口哨,什么也没有出现。
他向前走了几步,蜡烛光一直照到房间一个角落里。他看见在这个角落里前方砖地上躺着一堆毫无生气的东西。
“喂!阿克泰翁,喂!”查理唤道。
他又吹了一下口哨。
那只狗一动也不动。
查理跑到它身边,摸摸它,可怜的动物已经僵硬,全身冰凉。它的嘴因为痛苦收缩得紧紧的,流出了几滴胆汁,还搀和着带血的、起白沫的涎沫。这只狗在房间里找到它主人的一顶扁软帽,它想把头枕在代表它的朋友的这件东西上死去。
看到这个情景,他忘记了自己的痛苦,而且使他恢复了精力,怒火在查理的血管里燃烧,他想呼喊,可是做国王的人受到他们崇高身份的约束,不能象普通人那样,因为激动或者防护立刻做出什么行动来。查理考虑到这里面有什么背叛他的行为,他不作声了。
他跪倒在他的狗前面,用内行的眼光看着尸体。它的眼睛无神,舌头通红,上面全是脓痘。这是一种古怪的病,查理不禁浑身哆嗦起来。
国王重新戴上他脱下后放在腰带上的手套,抬起狗的土色的嘴唇,看它的牙齿。他在牙缝里看见有些微白的碎片钩在尖牙的尖上。
他取下这些碎片,认出了这是纸头。
在纸头旁边的牙肉,肿得非常厉害,牙龈全肿起来了,好象被硫酸盐腐蚀过一样。
查理留心地向他四周看。在地毯上躺着两三片纸头,就象他在狗的嘴里认出的纸头一样。这几片纸头里有一片比其他的要大些,还霉零碎碎看得出是一张术版画。
查理的头发直竖,他认出了这就是那张画着用猛禽狩猎的王爷的插图的碎片,阿克泰翁是从他那本狩猎的书上撕下来的。
“啊!”他脸色变得苍白,说道,“书给毒药染上过。”
接着,他突然回忆起以前的事。
“太可怕了!”他叫起来,“我用手指碰过每一页,每翻一页我都把手指放到嘴里舔湿。我的昏迷,疼痛,呕吐!……我死定了!”
这个恐怖的想法压住他,查理片刻之间连动也不能动了。接着,他低沉地吼了一声,重新振作起精神,向自己的房间的门走去。
“勒内师傅!”他嚷道,“佛罗伦萨人勒内师傅!派人赶快跑到圣米歇尔桥去,把他领来见我;十分钟以后他就得到我这儿。你们派一个人骑马去,同时牵一匹马去,好尽快回来。要是昂布鲁瓦斯·帕雷医生来了,让他先等一下。”
一个卫士跑出去执行国王下的命令。
“啊!”查理喃喃自语地说,“当我叫所有的人都受严刑的时候,我就会知道是谁把这本书交给亨利奥的。”
查理满头是汗,双手紧握,胸部急促地一起一伏,眼睛一直紧盯着他的狗的尸体。
十分钟以后,那个佛罗伦萨人畏畏缩缩地来敲国王的房门了,他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对有些人来说,他们总是在小心防备着什么。
“进来!”查理说。
化妆品师走了进来。查理神态严厉地向他走过去,嘴唇抿得紧紧的。
“陛下派人来叫我,”勒内浑身哆嗦着说。
“您是一个高明的化学家,对不对?”
“陛下……”
“最能干的医生所知道的,您也全知道吗?”
“陛下过奖了。”
“不,我的母亲对我谈到过您的本事。此外,我信任您,我更喜欢向您讨教,而不找别人。来,”他露出狗的尸体,继续说,“请您看看这只动物牙齿里的东西,告诉我它是怎么死的。”
勒内拿了一支蜡烛,身体一直弯到了地面,这样做是想服从国王的命令,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查理站着,眼睛盯住这个人,怀着那种容易理解的焦急的心情等待着对方的话,这句话可能是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