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沧海的反应几乎同步。他左脚瞬间踩穿两层踏板,先踹开离合器再猛跺刹车,底盘下的减压阀轰然颤动。孙晓被惯性甩向前方,安全带在胸口勒出深痕,随后猛地被回弹到座椅上。
两辆赛车如同被无形巨手按住,在石板路上擦出四道焦黑的拖痕。老太太的菜篮被气流掀翻,胡萝卜和洋葱滚到的车轮旁。亲王喘着粗气抬头时,发现纪沧海已经跑到了人行道上——那个胆大的东方人在扶老太太过马路!
您先请。纪沧海搀扶着老太太一步一步的走着,硝烟味的晨风掀起他汗湿的额发。
亲王愣怔片刻,突然冲着街道旁拍摄的记着勾了勾手:去!给这位夫人拍张穿过赛道的纪念照!
当老太太颤巍巍走过香榭丽舍大街时,两辆顶级赛车的引擎盖都敞开着散热。亲王倚在Itala车头,随手掰了块仪表盘上融化的巧克力,抛给正在检查刹车片的纪沧海:刚才的制动距离,比标准数据少了7。2英尺。
重新发车的哨声响起时,两人轮胎几乎同时碾过地上的胡萝卜汁——那抹橙红色的痕迹,成了第二天《费加罗报》头条照片最醒目的前景。
两车并排冲进最后三百米的直道时,围观人群突然爆发出海啸般的惊呼,四名意大利记者正架着笨重的木制三脚架横穿街道。
观众席上的呐喊声几乎掀翻天空。有人挥舞着意大利国旗,有人高举着东方的龙纹旗帜,但此刻,胜负已经不重要——所有人都被这场纯粹的速度与激情所震撼。
最后一百米!
亲王全神贯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明明可以轻易超越,却偏偏选择与他同步冲刺,仿佛在享受这场较量本身。
纪沧海的目光依旧沉稳,但他的心跳却随着引擎的轰鸣而加速——这才是他想要的比赛。
终点线近在咫尺!
终点线前的摄影师们疯狂摇动相机手柄,硝化纤维胶片燃烧的蓝烟中,两辆车头几乎同时撞断红绸。但《费加罗报》的暗房技师后来在显影液中发现——在最后一张底片上,“白虎”的前车保险杠比Itala的车牌早0。3秒进入画面。
欢呼声如雷贯耳,观众们热情的挥舞着手臂,甚至有人激动得跳了起来。裁判们面面相觑,一时难以判定胜负。
但亲王和纪沧海都知道——这场比赛,没有输家。
车门打开,亲王摘下护目镜,大步走向纪沧海,脸上带着畅快的笑容。
“纪先生,你本可以赢的。”亲王没有了以往的桀骜和高高在上,只是用欣赏和感激的目光看着他。
纪沧海微微一笑,伸手与他相握。“殿下,真正的胜利,是享受比赛本身。”
亲王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次,我们再比一场!”
“随时奉陪。”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香槟的泡沫在空气中飞扬。
在这一刻,胜负已不再重要——唯有香槟与热舞,以及两位车手之间纯粹的尊重与欣赏,成为永恒的记忆,定格在1907年的巴黎。
水晶吊灯的光芒如碎金般洒落,映照在香槟杯上折射出璀璨的光晕。巴黎最显赫的贵族、政要、商贾齐聚一堂。
纪沧海倚在宴会厅东南角的罗马柱旁,身着一袭绛紫色缂丝长衫,长衫上绣着金线盘花,显得庄重而华丽。腰间系着一条黑色宽腰带,脚蹬一双黑色缎面布鞋,鞋面装饰着精致的云纹。
三个燕尾服特征明显不同的男人举着酒杯在不远处互相讨论着什么:“那个就是开着铁皮罐头横穿西伯利亚的清廷人……”
纪沧海歪头看向那三个人,对方没想到自己的交谈被听到,索性走了过来。
一个高翻领英式燕尾服的家伙走到纪沧海面前,昂着头说道:Chink(清国人,贬义),开个价吧,你的白虎汽车。我可以不计较你们未经许可抄袭我们1903年的专利图纸。
另一个前摆较长的法式燕尾服着装者,轻咳了几声,露出那虚假的绅士笑,“我还是很欣赏你们清国人的技艺的,”说着他摸了摸手指上龙凤呈祥纹饰的玛瑙戒指,“不过你们的汽车技术,还停留在人力,所以归还盗取的技术是很正常的。”
最后那个身着线条感极强,剪裁贴身的燕尾服,他正了正自己的单片眼镜,“小子,如果我们需要,随时可以再去圆明园转一圈,那里柱子上还有我当年留下的纪念,你的骨头不会比义和团的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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