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虽然这几人名义上归我管辖,但我哪里真管得了啊。”
王监漕垂着眉眼,那副无奈的模样像是被寒霜打蔫的芦苇,连语气里都裹着几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在临江府任监漕已有五年,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对他不算亲近,却也算不上陌生。
此刻望着面前神色严肃的苏慕昭、沈千山四人,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我在这临江府呆了也算有些时日了,街头巷尾的议论我听得不少,大伙对我是什么印象,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你们方才没说出口的那些话,还有私下里怎么评价我的,我都一清二楚。”
说到这儿,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那笑容里掺着几分苦涩,几分落寞,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大家说的、传的那些事儿,很多确实是真的。”
“我们王家是世代为官,先祖还曾在京中任过三品大员,可到了我这一辈,早就没了当年的风光。”
“当年我参加科举时,满脑子都是圣贤书里的道理,笔下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可论起办实事的本事,我就是个实打实的书呆子。”
“除了死记硬背的典故,我连漕运的船闸怎么调度都弄不明白。”
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划过眼角,像是在细数这些年的狼狈:
“刚入官府那会儿,我还想着要效仿先祖,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可上了这些年的任我才明白,这世间的事哪有书本上写的那么简单?”
“漕运的粮草要盘查,沿岸的商户要安抚,上头的官员要应酬,下头的差役要调度……”
“这些事,光靠纸上谈兵根本没用,全得靠实打实的经验。”
“可我偏偏就缺这份实践的能力,好几次调度漕船时,因为算错了水情延误了工期,被上司骂得狗血淋头;”
“还有一回,商户们为了争夺码头泊位闹起来,我站在中间连句镇得住场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靠着老差役出面才平息下来。”
“后来我就想通了,既然没本事干出政绩,那至少别添乱。”
王监漕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妥协,
“我没有扭转局面的能力,只能求一个安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我只求你们别在这里兴师动众地查案,别搅乱了临江府的平静,也别让百姓们跟着担惊受怕。”
“我不求自己能捞多少好处,只求各位百姓能安安稳稳过日子,这样的想法,我有什么错?”
说到“我有什么错”这五个字时,他忽然抬起头,眼神里难得透出几分硬气,像是被逼到墙角的人终于鼓起勇气反驳。
他抬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指向一旁静静听着的苏慕昭,声音也提高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