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前几日。
自从她和沈砚辞离开那家悦来客栈之后,她便隐约察觉到,暗中似乎总有若有若无的视线在窥探。
起初她以为是错觉,或是某些江湖宵小的觊觎。
但此刻,结合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她不得不将两者联系起来。
两个疑问在她心底升起。
自己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被这样一张无形的大网暗中盯上的?
是在进入这座镇子之后,还是更早?
还有,那家悦来客栈……
说实在的,苏慕昭不可能注意不到自己背后那道若有似无的监视视线。
那视线正是在他走出悦来客栈的第一时间,就粘在了她的身上。
这客栈迎来送往,人多眼杂,有新华鬼胎的人也是正常的。
但现在想来,那里的每一个人,从掌柜到伙计,似乎都有一种过分的“安分”,那是一种刻意为之的、毫无破绽的安分。
而且要在这些人里面安插一个眼线,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毕竟当时自己作为一个外乡人,又被外边那些关于水鬼的传闻牵动了注意力,很难保持高度警惕,将这间客栈一楼所有见过的人全都审视一遍。
那么,客栈之中,又是谁在刻意监视自己?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苏慕昭的目光便如同拥有了实质一般,穿透重重人影,精准地锁定在了人群中间的一个位置。
在那里,一个穿着绫罗绸缎、风韵犹存的妇人,正混在围观者之中。
她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方精致的丝帕,看似在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帕子上的绣花,眼角的余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苏慕昭。
正是悦来客栈的老板娘。
会不会是她?
或者说,如果是她的话,有什么证据?
苏慕昭想起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想起了最后老板娘语焉不详、匆匆逃离的样子,越想,额头上的冷汗就冒得越多——
当时她一心都铺在这个奇异的水鬼案之上,竟然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拉了一个路人问这些事情。
虽然她自认为自己的问题应该也符合一个非常八卦的外乡人的人设,但是当时为了能套到更多的信息,她是使用了一点木偶术中的迷幻手段的。
这种手段平常人肯定看不出来,但这地方“不平常”的人还是很多的。
就说他们这素不相识的四个人组成的探案小队,哪一个不是身怀绝技?
再加上眼前这位沈砚辞先生……
刹那间,无数纷乱的线索在苏慕昭的脑海中交织、碰撞,一张笼罩着整个镇子的巨大阴谋之网,已然在她面前缓缓铺开。
而她,正站在蛛网的最中央。
她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站着,清冷的目光从老板娘的身上收回,重新投向眼前这群神情各异、心怀鬼胎的镇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现场的死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人群开始有些骚动,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一些人开始不耐烦地挪动脚步,投向苏慕昭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好奇,逐渐转变为猜忌与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