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之染懒得与他费口舌,高踞马上打了个响鞭,指着另外一人道:“问他。”
那人倒是穿着敌兵衣甲,可浑身上下到处是血窟窿,连喘气都有一搭没一搭。
军士给他喂了点清水,拍拍他脸蛋,道:“张灵佑在哪里?”
那人费劲地摇摇头,呻吟道:“水……水……”
军士看向成之染。
成之染点头:“给他,扶他坐起来。”
经这一番折腾,那人竟有了些精神,眯着眼看清官军的打扮,便止不住掉眼泪。
军士道:“哭什么!老实交代,便饶你不死。”
见那人稍稍止住眼泪,成之染问道:“这一仗是什么时候?”
那人声音极细微:“……昨、昨日。”
“是谁跟你们对战?”
那人歇了一口气,道:“是交州人马,我也不知道……”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成之染半信半疑,问道:“他们是什么模样?”
那人张眼望着天,道:“白的,衣裳是白的。”
成之染心下了然,这正是他们此间所见的陌生尸首。
她指了指那俚僚,道:“他与交州那伙人是一起的?”
“不……”那人似乎想说什么,但实在上不来气。
成之染明白他意思,看来张灵佑竟与俚僚相勾结。
“张灵佑去哪里了?”她最后问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人拼着一口气,说着说着又哽咽住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他哭声甚是哀切,成之染先前不曾注意,如今仔细一看,这人年纪也不大,似乎与她一般。她不知如何开口,那人便径自哭诉道:“我本寻阳人,竟死在此地……”
他疼到极处,便一声声痛呼父母,喊得众人心中悲切。
成之染终有不忍,唤金疮医来为他疗伤。金疮医未到,那人没了声,军士探了探鼻息,道:“人死了。”
胯|下枣红马嘶鸣一声。成之染移开目光,望着不远处狼藉满目的惨状,心头一点一点往下坠。
徐崇朝拍马上前,道:“事已至此,不如离开。”
成之染点了点头,默然良久,下令诸军继续追击。
大军越过石碕城,方走出数里,沈星桥问道:“郎君定要追上张灵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