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约莫二十余人,装扮各异,服饰参差,依偎着彼此瑟瑟发抖。唯有正中的女子背对众人席地而坐,饶是听到脚步声,也不曾回看一眼。
成之染缓缓上前,视线在人群中扫过,众女慌忙避开了目光。
“独孤灼人在何处?”
成之染发问,嗓音还带着军中的低沉。众女都不敢作声,缩着身子往后退。
成之染一脚踩住曳地的披帛,用刀背抵上一人下颌。那女子不得不抬起头来,待看清面前这人的模样,又是一哆嗦。
从她的衣着来看,不过是普通宫人。成之染柔和了语气,道:“独孤灼,他现在何处?”
“奴不知!”那宫女满是哭腔,“从今早开始,宫里便乱作一团。奴岂会知道主上的行踪!”
“宫里其他人都在何处?”
“人都已经跑光了……”那宫女急得掉了泪,“奴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她抖若筛糠,再往后话也说不清了,向背对众人的女子哭诉道:“贵嫔救救奴婢罢!”
彭鸦儿闻言一动,大步跨向居中那女子,正要伸手抓她的肩膀,殿外传来兵士的呼喊:“这里还有个小孩!”
那女子突然扭过头来,直愣愣地盯着成之染,目光中交织着哀惧。
“彭幢主——”成之染被她看得一怔,连忙叫住了彭鸦儿。那女子年纪二十五六,衣着华贵,眉目如画,俨然是一位明艳张扬的少妇。纵使她红肿着双眼,那目光仍带着若有若无的熟悉。
“我再问一次,独孤灼去哪里了?”
成之染一字一顿问道,目光紧盯着这悲戚的少妇,用力祛除心头的怪异之感。
兵士把捉到的孩童带进了屋里,那少妇强撑的镇静荡然无存,正要站起身来,便被彭鸦儿横刀压下。
“阿娘——”那孩童不过五六岁,哭的像个泪人似的,一张脸花得一塌糊涂。
成之染向他招招手,那孩童瑟缩地退后一步,被两旁兵士硬押着向前。
“放开他!”那少妇喊道,“独孤灼一炷香前从景春门出宫了,你们倒是去追啊!”
成之染向兵士一示意,那孩童便被放开,抽噎着扑到他母亲怀里,母子俩抱头痛哭。
她没心思在这里费工夫,吩咐兵士将此处严加看守,将先前跳楼晕倒的少女也一并安置过来。
见到那少女,殿中女眷都难掩诧异。
“她是谁?”成之染心中一动,便问道。
有宫人答道:“是先主之女,唤作明月。”
成之染微微颔首,目光在那少女苍白的面容上一顿,正要去追独孤灼,门口却进来一人,长刀染血,玄甲生寒。
“阿兄,你怎么来了?”成之染又惊又喜,见他全须全尾的,一颗心便落下来。
“我在宫外看到张参军,听说你只带了一队兵,怎么能冒险闯进来!”
“那又有什么……”成之染摇摇头道,“独孤灼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