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热浪开始散去,贾襄和武义出房舍,准备在院子练武备战。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无论师父是否同意,都要去闯初选五关和武德三问,为长须武馆正名,绝不让被咳嗽胸闷等疾病纠缠多年的师父在晚年英名受损。
才从圆门出去,他们便看到一位身着捕快衣服的人,以及一位身着镖师衣服的人,上了台阶,进了中厅,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和一包点心。
贾襄一眼便认出那穿捕快衣服的人,是师父曾经最得意的高徒,也是曹家源上大姨母家的二表哥曹立,如今可是衙署的捕头。
那穿镖师衣服的,没看清脸,但觉得身形相貌熟稔,像是龙城镖局的张端方,他是长须师傅最早的徒弟之一,后外出游历,再重回秦源,已近不惑之年,继黄长风之后,成为龙城镖局大镖头。
张端方的来头不简单,他哥哥正是南郭书院的院长张德本,兄弟俩一文一武,名震龙城。
“走,去倒茶,给师父最得意的两个徒弟吹吹风,看师父怎么说。”贾襄说道。
“好办法,从咱武馆出去的,哪有能咽下这口窝囊气的。”武义说道。
两人来到中厅,看到曹立和张端方将手里的东西放桌上,正给椅子上坐下喝茶看《水浒传》的长须师傅深深鞠躬,毕恭毕敬地抱拳请安。
贾襄一边拿起茶壶给曹立和张端方倒茶,一边恭敬中不失亲昵地问候。
虽然曹立和张端方年纪比贾襄和武义长很多,但平时贾襄和武义就以师兄待之,也以师哥称之,语言多有诙谐和调皮之处,尤其喝上酒,勾肩搭背,贴耳悄语,兄弟长兄弟短,简直是没大没小。
“曹立和端方啊,听说前些日子你们一个去追捕犯人了,一个押镖去盐池、骊县和徽康诸县了。”长须师傅让两人坐下后说,“易升侄娃子前两日来武馆,我才晓得端方受伤了,烟锅和长风都是老行家,咋会出这事?伤得重不重?”
“师父,烟锅大叔路子熟,与镖局配合得当,平时比较顺当,可这趟镖遭遇乱兵流民与官兵打起来,长风叔、烟锅叔和我都受伤了,我的伤比较轻,所以过来看看师父您老人家,也代长风叔向你问候。”体格强壮、肤色黧黑、举止稳当的张端方说道。
张端方从怀里摸出一个硬纸盒子,打开后露出一根人参来,说道:“这是大长老交给长风叔,长风叔又转交给我,从陇之南弄来的人参,大长老珍藏了两根,一根给了长风叔,一根让我交给你,补一补身子。”
“大长老真是有心了,晚辈辜负了师父,他作为师父的师兄,从来都是以师父待爱徒来对待我,我真是无以为报。”长须师傅感动地站起来,接过了人参。
他之所以收下人参,是因为小雅的缘故,小雅虚弱的身体需要人参滋补。
曹立从篮子里拿出来一包干透的野山菊花,说道:“师父,这野山菊花是去年秋天从青玉湖后边玉泽坡深山里打秋采来的,晒干了,泡着喝能清热解毒,听说小雅和一些师弟受伤了,用得着,您经常咳嗽,这个也有用。”
曹立说话干脆,浓眉大眼,眉宇间有一股英武之气,干练有力,长相竟与贾襄有一点相像,这与他们的母亲是亲姊妹有关。
贾襄接过来,拿到手里看了看,说道:“后山里的菊花,就是颜色艳,闻着香,我替师父收下了,二表哥,等冬天,给武馆带些后山的山果来。”
武义只是看着笑,他很义气,有股子骁勇劲儿,但比较稳当,不像贾襄那样,有时颇为活泼调皮。
“费那些心做啥,外出只要平平安安回来,为师就心满意足了,不要你们带这带那。”长须师傅说道,“你这次外出办事顺当吧?”
“去抓私盐贩子没抓到,倒抓了个贩烟土的小喽啰,大鱼早溜没影儿了,我就回来了。”曹立说道。
他是衙门的捕头,平时忙于破案和追捕逃犯,难得来看给他教过两年拳的长须师傅。
在长须师傅的调教下,他考得了武举人,在官军中干了几年,剿山贼时受了一次大伤,便离开了兵营,出来后被当时的知县,也是他所在兵营的营尉的兄长看中,招募进衙门当了捕头,在江湖中颇有名声。
“当捕头不容易,抓不到大鱼也罢,当镖头也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的玩命活,一趟少挣点也无所谓,只要你们都安全,我比啥都高兴。”长须师傅语重心长地说。
“放心吧,师父,我和曹立遇事互相照应,我们还有很多朋友在江湖上,自保没啥问题。”张端方说道。
做为北关匠人街袍泽会所属龙城镖局镖头,他交游广阔,可最好的兄弟,甚至比他哥哥还亲密的,非曹立莫属,虽然年龄差好几岁,并不妨碍他们结拜为义兄,情同手足,啥事都互相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