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了几坛好酒,晚上让这周围的兵勇尽情豪饮,他们都是酒鬼,喝不醉不罢休。”杜彦虎说道,“这地主和财主,今夜专门招呼王有铭等军官,众人肯定会喝得大醉如泥。到时我来掩护你救易升几人出去。”
“好,拜托了,大哥。”
这时传来人声,贾襄蹿上房顶,听到杜彦虎走出去后与人交谈,渐走渐远。
太阳越来越斜,沉向了西山,慢慢落了下去,藉河如彩练一般闪闪发光,几粒蒲公英的花种飞来,从贾襄的眼睛上方飘过。
夕阳的余晖收起之后,霞光也很快消失了,夜幕如一口巨大的锅扣了下来,牛头镇重新陷入了黑夜。
大地主家里灯火通明,周围的深宅大院也都亮着灯笼和烛光,不时传出花拳猜酒的声音。
杜彦虎带着兵丁亲自拿来了好几坛子酒,都是地主和财主家里私藏的,将周围二三十号兵勇聚集过来,在一户小商贾家的院子里纵饮,并让人送了两坛子酒到那关押易升等人的破院子,让看守的兵勇抱着酒坛子,你一气我一气狂饮。
兵勇都是些嗜酒如命的酒鬼,一旦喝起来,哪能收得住,等酒喝完了,又跑到大小地主、财主和商贾家里讨要,谁敢不给。
他们喝够了,要来牌九和骰子、骰筒,开始耍牌九、摇骰子,玩起了赌博,声音响彻云霄。
贾襄听到两个兵勇来这巷子撒尿,发着牢骚。
“这个富祥,不过是个守备都司官,自以为是游击参将啊,要不是照着他是个满人,县太爷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还命令我们立即上南云山追击乱兵。”一个兵勇埋怨道。
“富祥嚣张得厉害,心比知县还要黑,要想当个伍长什长这样的芝麻小武吏,都要花银子,更别说把总、千总了。”另一个说道。
“没有一个好东西,知县、富祥、县臣,还有这王有铭,哪个是省油的灯,光冰敬、炭敬就收一大笔,再搞出那么多杂税关税,在衙门和兵营做事的,还得给他们经常孝敬。他们恨不得把油水都刮到自己的腰包里,真是鸬鹚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你我家里都是小商贩和农民,真是遭了孽啊。”
“不说了,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两人又低语着哪家赌场牌面大,那座窑子的姑娘妖娆,那条巷子有个姑娘水灵,随后边说边远去。
贾襄看时辰已到,跳下房顶,向破院子潜去。
刚走到附近巷子口,就被一只大手抓住肩膀,接着传来杜彦虎的声音:“贾襄,这边走,那边有一帮耍酒疯斗殴的。”
贾襄跟着杜彦虎,走到破院子门外,发现看守已经喝得七倒八歪的,勉强能坐着。
贾襄先进院子,在这些喝得醉醺醺的兵勇脖颈后面各来了一掌,让他们全都躺在地上呼呼睡去。
杜彦虎随即进院,从这四个看守旁边拿起一只亮着的灯笼,走到门口。
贾襄从外边打开门扣,与杜彦虎走进屋内,看到易升、潘无羡和黄初启被五花大绑扔在麦草堆里,腿脚上的绳子解下扔在一边,应该是下午杜彦虎进去让兵勇解开的。
“彦虎大哥,贾襄兄弟,你们可算来了,就晓得你们不会不管我们。”易升高兴地说。
贾襄将他们三人身上绑着的绳索后边的绾结拆解掉,一圈圈松开。
杜彦虎打着灯笼看了看,三人都没有大碍。
走出破屋子,黄初启背上了书箧,杜彦虎熄灭了灯笼。
走出院子,杜彦虎为贾襄详细说了说逃离牛头镇的路线,这条路线上都是他的人,他已经将这条路线上的兵勇支开了。
“快走吧,不然城门就关闭了。”杜彦虎叮嘱道。
贾襄、易升、潘无羡和黄初启向杜彦虎抱拳致谢,道了一声保重、后会有期,便转身融入了巷子的黑影。
在杜彦虎的帮助下,他们四人依照既定路线快走,没有惊动驻守在这里的官兵,顺利逃离了牛头镇。
贾襄带着他们过河,在树林里将白马和枣红马找到,将装药草、书籍等物的麻袋、木箱等重新驮在了马背上。
两匹马经过半天休息,恢复了不少精力,脚力也变得矫健了,贾襄和黄初启便骑到了白马背上,潘无羡和易升骑到了枣红马背上,过河后回到大道上,向秦源城奔跑而去。
一个多时辰后,贾襄终于看到了秦源城东关城楼的光亮,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按照三天的时间限定,他超过了大约一天时间,他十分担心小雅和师兄弟们,小雅的笑容回荡在他的眼前,更是令他心急如焚。
来到东关城门,好在城门还未关闭,他们正好入城。
城门吏与袍泽会关系密切,认识易升,没有多加盘问,便放他们入城了。
贾襄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再次暗暗发誓,一定要救好小雅,一定要救好师兄弟们,一定要让师父的身子骨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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