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关大街岔路口,贾襄见天色并不太晚,便邀请易升、潘无羡、黄初启到长须武馆暂歇,喝杯茶,吃点像样的饭食再回去。
潘无羡好些天未见弟弟,想去看一看,易升认得长须师傅和长须武馆很多师兄弟,也要去探望,黄初启自然跟了去。
到武馆门外,四人下马,将马拴在了门口的拴马石上,解下了白马背上贾襄采集购买的药草和一些山果,这山果算是其他三人的礼当了。
贾襄看到门口挂着的灯笼发出莹莹的光,照亮了门头“长须武馆”的牌匾,门前两尊石狮子,在月光和灯笼光下泛白,一切都是那么亲切。
门是虚掩着的,贾襄轻轻一推就开了,看来师兄弟们很晚才休息,或者有客人在。
穿过门廊,来到那块四方四正的院子里,对面花厅灯还亮着,侧房檐下悬挂着几盏灯笼,有寥落的人影移动,只显出轮廓。
潘无羡仅凭这人影,一眼就认出来了自己最疼爱的弟弟潘无憾,轻声问道:“无憾吗?”
人影停了下来,发出惊喜的声音:“哥?”
“是我。”
人影走到近前,更加惊喜地喊道:“二师兄也回来了。”
这声音之大,回荡在空旷的院子里,打破了夜的宁静。
花厅跑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大师兄武义,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样子,连易升都能辨得出来。
武义走下台阶来到院子,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到了贾襄身边,从举止来看,他的伤病已经大为恢复。
贾襄从未见过大师兄如此慌张,可见情况十分紧急。
“贾襄,你好着莫?急死我们了。”武义的语气很急促。
贾襄抓住武义的手,发出一连串询问:“小雅怎么样了?机灵鬼呢?师父呢……”
“幸亏悬壶大夫医术高明,用尽全力,保住了小雅和纪林等几个受伤最重的师弟的性命,不过情况不乐观。”武义忧愁地说,“师父等不来你,昨晚一晚上没合眼,今晚还是没有睡意。”
“嗨,我这徒儿不孝顺,误了时限,害小雅和师弟们受罪,害师父担心。”贾襄自责地说。
“我也很内疚,为啥当时没能与你一起去,我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武义愧然说道。
“你当时内伤加外伤,哪能跑山里,要不是悬壶大夫的药,你怕还卧着啦。”贾襄安慰道。
“易升?无羡?你们咋和我师弟一搭儿来了?”武义看到易升和潘无羡后,惊奇地问。
“我们三个同去小陇山采药,一路上可就说来话长了。”易升说道。
“这位小兄弟是?”武义问。
“他是袍泽会黄长风长老的族侄儿。”贾襄说道。
“我师弟一路上有你们这些伙伴帮衬,真是幸运。”武义说道,“再不寒暄了,请到花厅去,师父都等不住了。”
武义接过黄初启肩上扛的一袋山果,夹在了腋下,与贾襄引着众人向花厅走去。
拾阶而上,贾襄看到师父站在门口,仅仅过了三四天,师父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在师父旁边,是陈悬壶大夫,他总是带着和蔼慈祥的微笑。
贾襄将装药草的木箱放在了地上,跪在师父面前,涕泣道:“师父,徒儿来迟了……”
长须师傅将贾襄轻轻扶起来,宽慰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麦县有流民饥民作乱,牛头镇被乱兵流民攻破,为师怕你陷进去,见到你,我的心总算放下了。”
“长须师傅好,我们在牛头镇确实遇到了危险,好在彦虎大哥带官兵赶到,救了我们,谁知何芒诬陷我们与乱兵勾结,王有铭关押了我们,幸亏脱身的贾襄返回,还有彦虎大哥,救我们离开,便耽搁了时间。”易升和潘无羡互相补充着解释道。
“你是长风大哥的徒弟吧,你是无憾徒儿的哥哥无羡,老烟锅的高徒,你们一路互相照应,安全归来,比啥都好。”长须师傅说道,“幸得悬壶大夫昨天早上来,便一直留在武馆,这两天精心照料,小雅、纪林他们伤情还算稳定。”
说罢,长须师傅身体抖动,接着一阵剧烈咳嗽,贾襄在他老人家的背上轻轻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