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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流民（第2页）

“等他们走，走光了就不碍事了。”潘无羡说道。

他们隐在树林边，听着渭水汩汩流淌的声音，望着远处依稀移动在月光下的杂乱人影，等了足足一刻钟，那些人影才远去看不见了。

他们重新上路，走在麦县最大的河川间的大道上。

这条路有半截非常靠近麦县城墙西北部，因为渭河在身边哗哗地流着，要想绕开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贾襄挥动鞭子，让马儿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带动潘无羡、易升和黄初启的马儿跑起来，这样就能快速通过，尽快到达石桥。

他看到城墙外炮打不到、箭射不到的地方，分布着几堆篝火，篝火周围蜷缩着一些人，篝火之上好像架着铁锅，铁锅里冒着白气，有人抱着柴薪丢在篝火边，等着喝一口渭河里舀来的烧开的热水。

等天亮了，城墙上的人肯定能看到，城外全是饥饿的流民，只要敢打开城门，他们就敢闯进去，城里吃的肯定要比郊野多得多，虽然只在官家粮仓、粮商等少数人手里。

贾襄的心被同情占满，可自己手里没有粮，也没有钱，更没有什么弄来钱粮的能力，没办法提供帮助，那就先离开，明哲保身吧。

走到石桥附近，他老远看到石桥上及两端亮着几支火炬，有人影扰动，月光被刀反射，明晃晃的。

河对岸更远的地方，有东西带着一团火焰，飞快奔跑，像鬼火一般。

如果视力足够好，能看到那是马车在疾驰，火焰是刚才与围追堵截的流民激烈打斗时，火把飞溅的火花点着的。

不一会儿，那火焰熄灭了，马队融入了夜色，啥都看不见了。

“嗨，你怎么搞的，没把那些马车给截住，让从桥上跑走了，那么大的马帮，马车上肯定有粮食，就是没粮食，也有值钱的东西，再说那些马多好，能骑，实在饿极了，我们还能杀了吃马肉。真是没用啊！”桥上有个人影激动地指指点点，声音被一阵风吹来，可以分辨清楚。

“那马帮有土枪，有弓箭，冲到桥头一路杀过来，枪林弹雨，兄弟们死了十几个，哪是人家的对手。”桥上另一个影子委屈地辩解着。

风向一变，桥上大声质问的声音小得听不见了。

“马帮都差点被劫，这桥看来走不了了，桥上不是流民，就是清军，我们冒冒失失跑过去，容易被怀疑，流民认为是清军的细作，清军认为是乱兵伪装的探子，到时候说不清楚，这三匹马和药材会让人眼馋的。”贾襄说。

“顺着河往上游走走，河道有个宽阔处，河床的沙石很瓷实，人和马能蹚过去。”潘无羡说道。

于是，他们回头往上游走了一段路，在河堤的缺口下到河边，跟着潘无羡骑的马进入河中。

河水确实不深，也不算浅，水面几乎淹过了马腿，涟漪能打到马肚子。

贾襄记起来，前晚下过一场大雨，小陇山里的雨水全都流入渭河，渭河水位必然涨了，幸亏隔了整整一天半夜，否则这里也蹚不过去。

马儿走得很慢，生怕走快了在流水中站不稳。

贾襄、易升和潘无羡经见得多，并不慌张，不时互相说几句话，黄初启屏住呼吸，紧张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抓疼了易升的胳膊，两只脚无处安放，易升哈哈笑起来。

三匹马四个人终于过了河，一点闪失都没有。

他们上了河岸，穿过树林和荒地，转到了大路上，向秦源城方向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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