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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血海深仇（第1页）

黄初启的叔叔黄画匠，不光醉心于古建壁画，还兼有鲁班之艺，木石皆工。

他对麦积方圆百里的寺庙殿宇、窟龛佛像如数家珍，对其年代、风格、来历等情况擘肌分理，了然于心。

因此，他常被慕名而来的僧家和官家请去主持修葺庙宇，扩建殿塔，凿塑佛像，翻新壁画。

寺庙给工匠的报酬，要比务农打猎的收获丰厚，他几乎要还清家里欠镇上何挖坟的债了。

他的梦想，是能够修缮麦积峰残存的栈道，借此能窥探到崖壁十之二三，那些被历史尘封的洞窟将揭开神秘面纱。

他带着才思敏捷、心诚志坚的侄儿黄初启，曾反复察看过麦积峰，领悟到光靠几个人，是没法在峭壁上重修栈道的，得靠两三代人的努力，他希望黄初启能继承衣钵。

在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候，那场饥荒袭来，人们挣扎在饥饿之中，可税收一点也没减少。

最上心望麦镇税收的，不是税课司，而是当保长的何挖坟。

他与前来催税的税吏勾结，派出拿枪拿刀的狗腿子，去每家每户催收。

交不起税的，就只能向何挖坟借高利贷。

黄家在黄画匠和黄猎头兄弟俩的努力下，本来快要还清的债，因饥荒颗粒无收，为了交税和糊口，不得不举债。

债向谁借，只有何挖坟，小斗出大斗进和高利滚雪球的伎俩，被他玩得登峰造极，哪会给农民、工匠和猎户直起腰的机会。

镇上其他人要放贷，必须得到何挖坟首肯或授意，否则会倒大霉头。

于是，黄初启的爷爷跑去何挖坟家借粮，黄家的债又堆积上了。

借的粮会换算成钱，无论是粮是钱，利息极高，对于农民、工匠和猎手来说，若无意外横财，那穷其一生，也很难还清一场饥荒借的债。

但愿饥荒持续时间不要长，否则地主财主也只能自保，不再出借，征税的也不来了，百姓家里真会饿死人。

这债不借行不行，当然不行，不借就交不起税，会受到严厉惩罚。

惩罚也就罢了，更麻烦的是饥饿，就算你想简简单单饿死，也得看何挖坟愿意不愿意。

对付交不起钱粮又不愿借高利贷的人，何挖坟很有办法，这些人家很快收到了征丁壮的文书。

男人或十几岁的孩子被抓丁的抓走，有些拉去陇东、河西和关中上战场没回来，有些去筑城修路丢了性命。

很多人外出逃荒，祈望灾荒范围不大，能碰到收成好的地方讨到饭吃。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如果能活着回来，税收是要补齐的。

何以如此重税，因为清庭与列强签订的不平等条约里，有巨额赔款，这些赔款被分摊给各省，各省再摊派给各州府，各州府摊派给各县，各县从百姓身上征收。

再加上南方太平军，西北各地农民揭竿而起，连年征战，官府得征来钱粮平叛平乱，给朝廷交够了，各地府衙还得养自己，这苛捐杂税的名目五花八门，沉重的枷锁背在了老百姓身上。

很多家境殷实的官绅，因考取功名而免税，很多商贾地主财主很会偷逃税的手段，那老实巴交的农民、猎户、工匠等，就成了受害者，加上灾荒，便是断了他们的活路。

黄画匠已经订婚，他还未过门的媳妇，在望麦镇上，这个醉心于古画的大龄青年真是动了真心，他喜欢这个女人。

他在镇子上买了一个没人住的破旧院子，砌石头，夯基子，重新盖土坯瓦房，等盖好后，看好的吉日也就到了，他就娶媳妇进门。

他与父亲打基子挖土的时候，不经意间挖出了一个古墓，立即掩埋上。

黄画匠和父亲认为，挖人祖坟是要触大霉遭报应的，这种事不能干。

这件事不知怎么还是传了出去，估计当时有人路过看到，也可能后来有人去那里取土发现了。

不久，这座古墓就被盗了，一夜间墓室被打开，挖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