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由没拒绝。
接受俞均治疗的期间,我的状态向好。
可我还是忘不了姐姐,也总是想起表哥。
病治好了,他们就会离开我了吗?
我突然感到害怕。
为避免胡思乱想,我开始重新参与到被我忽视了一学年的社团活动中。
2006年,我升上大三。
那年暑假,学校鼓励各社团开展实践活动,社员们都很兴奋,我也还算期待。
大概是看我状态好了不少,俞大夫鼓励我进行些简单的脱敏治疗。
于是,我做了一个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后悔的决定。
我提议社团成员一齐去周氏的老宅合宿,也就是当年的鸿运饭店。
那老宅装潢颇讲究,附近也还有不少相似的宅子,很适合进行古典建筑研究。
自打我二舅舅和舅妈入狱后,那宅子就由我四舅管着。
四舅很疼我,他不会不答应。
大家都很高兴。
2006年7月1日,我同社团成员一齐入住老宅。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发消息邀请了那在很长时间内,与我仅有网上交流的柳未。
那日,社团成员及柳未都很兴奋,只有我一人如坐针毡。
老宅的布置同当年我离开时没有太大变化,也因此,我更是控制不住地想起往事。
我想起了死去的表哥,想起了入狱的舅舅和舅妈。
然后想起了姐姐和杀人犯。
想到杀人犯狰狞的脸时,我将目光对准了任怀。
我竭尽全力忍耐着,将为了脱敏而打印的绑架犯的照片看了又看,强迫自个儿习惯。
谁料7月30日那天,我的心理彻底崩溃了。
我同任怀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了争执,争执中我稀里糊涂又犯了病。
对着任怀那张同绑匪极相似的脸,我忆起五根断指。
很快,想到了我平白无故遭受的十余年的罪。
任怀同我好好讲道理,我却忽然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当着全体社员的面。
我说——你这个该死的杀人犯的儿子!
这还不够,我将打印出来的仁怀他爸的照片丢得满屋都是,白纸飘飘,像是雪花。
宅中一时哗然不已。
那会儿我怒火攻心,根本不记得后边还说了什么。但我见任怀脸色刷白,也猜得出来,一定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