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沉看见她脸下的地面,有水泽滴落。
那点滴水泽看得她不舒服。
徐青沉不再看她,心内有些懊恼,看向不远处踱步的乌骢马。
寒风夹杂了飞雪,渐渐冷却了这一方原本滚烫的氛围。
许久后,徐青沉干巴巴地道:
“李宣臣,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李宣臣站起身,背对着她,两指曲起在唇边吹响,哨声召唤乌骢马。
乌骢马向她而来。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徐青沉:“这么敷衍?多一个字都不肯跟我说了?”
李宣臣绞紧乌骢的缰绳,依旧是背对她,张开嘴努力呼吸,将狼狈的,一点也不威猛的哭腔,都压下去。
好半晌,她才将头抵在乌骢的脖子上,挤出沉稳的声音:“徐青沉,你好像也长高了。”
徐青沉点点头,还没给出肯定。
只听这不敷衍的人,又接着问她:“徐青沉,你又垫增高鞋垫了吗?”
李宣臣将脸在乌骢身上蹭了蹭,正要转头,忽然身后扑上来一个人。
一巴掌扇在她后脑勺上,“去你爹的,我是真的长个了!”
李宣臣摸着脑袋回过头。
她挨了打,没有做声,眸色幽深眼尾晕红,眼白萦绕着血丝,仿佛几天几夜没睡。
徐青沉感觉自已像是欺负了小狗一样,“李宣臣……你要上马?去哪?”
寒冬中呼出了一口雾气。
李宣臣低眸隔着雾气看她,红通通的眼睛一眨不眨,唇瓣紧抿,一字一顿道:“回草原。”
徐青沉愣住:“这就要回去了吗?”
李宣臣抬腿要跨上马,“嗯,这里不欢迎我,我走了算了。”
她长得高,若是不想让徐青沉看清她的神情,只需侧过脸,便看不清了。
她说:“死在草原也算了。”
徐青沉连忙拉住她,急切道:“没有不欢迎你。”
雪层已积得有些厚,铺在天地间。
李宣臣揪着缰绳继续作势上马,闷声:“你不欢迎我,我,去换我哥哥来。”
徐青沉:“我很欢迎你,李宣臣,我也一直很想念你!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吗?”
乌骢无聊地甩了甩尾巴。
它还是第一次知道,向来一刹那就能跨马横刀的主人,还有这样慢吞吞的上马方式。
它等得满头是雪,这马还上不上了?
当初在军营,喊着叫着要备马的,是哪个?
“我已经见过我的朋友了,够了。”
李宣臣抬起长腿,继续往马背上跨,“君子之交淡如水,见一面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