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小心观察谢春深神情,怕自己开脱不及,被谢春深迁怒。
他却只是回身入船舱,沉声丢了一句:“疯狗咬你,你若咬回便与牲畜无异,随他去吧,不过——”
说至此脚步停住,跟着的李瞻忙刹住脚,差些撞上。
李瞻拱手:“大人吩咐,属下听着。”
谢春深望向远方:
“上岸后,一旦他靠近千秋堂,立刻派人截住。”
李瞻考虑陈擅的脾性和他现在的地位,弯下腰:
“属下斗胆跟大人要一个理由,否则,他未必肯服从,我们亦不好强拦。”
“你告诉他,太子殿下的嫡次子正缺一入宫伴读,他想的话,我可举荐陈燕珺入宫。”
李瞻眉心一跳。
外人都知陈擅对他来历不明的儿子倍加珍重,是远近闻名的儿子奴,是以,此幼子就是陈擅最大的禁忌。
“属下……明白了。”
三日后,陈擅带兵踏过洛阳城关,他看着日头,在心里盘算时辰,而后驱散了手下人,独自骑马而去。
旁人见他人马合一,胯下马步流露出兴奋与轻快:
“连入宫都等不及,这是去哪里?”
“还能是哪儿?不是西平郡的老夫人那,便是住着平梁县君的千秋堂了。”
“驾!”
陈擅迎风疾驰,离那处越近便心越快,风刮面还有些疼,他脸上已有风吹日晒的粗糙痕迹,却渐渐展露欣喜。
及至铜驼街上,脸上已将嘴咧至耳上,飞过之处,残影成了少年将军汗血马,恣睢又畅快。
一抬头,已能远眺看见千秋堂后那颗楸树,陈擅笑着转入千秋堂范围内的院巷,心中念出了那个名字,却在看见前景,脸上笑容一瞬僵住。
巷内停着两队外侍省官宦,起头的李瞻和毕覆的义子毕语骑在马上。
李瞻上午才提前赶到,一口水都不及喝,就换好了一身官服,过来守着。
陈擅脸上稀薄的笑容也被堵了回去,一点风发的意气也没有了。
也怪了。
神情一变,他那身盔甲的疮痍和沧沧粉尘就显露了出来。
陈擅拉缰冷视:
“李瞻,你手伸的太长。”
李瞻下马作一深揖,“臣来请将军回宫,朝廷要为将军接风洗尘。”
陈擅再不客气,冷笑一声,扬马过去喊了军令,那马高抬前蹄,作势就要踏死他。
李瞻下意识贪生,倒退一步,被马蹄勾着掀翻在了地上,他知道陈擅狂了,还想着拿陈燕珺伴读一事来交涉,结果,陈擅都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甩出了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