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礼早就觉察到周广的异常,但他压在心里从未对人讲过。起初,他不相信周广能背叛杨大人投靠奸佞小人。可是,几次全城秘密搜捕樊闰神秘心腹的行动,均走漏风声。袁礼仔细分析了身边的每一个人,发现周广的疑点越来越多。他曾经悄悄跟踪过周广几次,也发现了他与高句丽女人私会。袁礼知道,岳父早在荆州就青睐高句丽女人和乐安女人,特别遴选了几个美女专为施展美人计所用。对岳父的歹毒,袁礼早已领教,因此更加憎恨樊闰父子。只是碍于翁婿关系,碍于月儿的感受,他一直没有与樊闰正面冲突过。可是,他的心里,早就不认这个岳父了。让袁礼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樊闰用那种下作的伎俩收买了自己的好兄弟周广。
袁礼实在不忍心看着好兄弟愈陷愈深。今夜,他再次发现周广神神秘秘,行为异常,遂紧紧跟在周广的身后,想搞个水落石出,也真心想与周广谈谈,拉这个曾经的好兄弟一把,现在悔过为时不晚。
他紧紧跟着周广来到城外。在一个偏僻的农家院落旁,周广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好像在等什么人。袁礼蹲下身子隐蔽着,忽然,他看到从旁边黑暗处蹿出一个黑衣蒙面刺客,从体形看,似乎有些熟悉。这时,不等周广回头,一支飞镖过去,周广哼都没哼一声,瞬间倒地不动。袁礼刚要上前解救周广,发现另外一个蒙面刺客蹿出来,持剑向杀死周广的凶手刺过去,两个黑衣蒙面刺客厮杀起来。
袁礼顾不上这些,急忙去救周广,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周广不由得痛哭,毕竟两人还有多年的私交、多年的兄弟之情。那年,杨震带着袁礼、周广等人进京后,被朝廷封为九卿之一的太常,同时,袁礼也被朝廷任命为九卿之一的卫尉,与杨震同级。这时,杨震征求周广去留意见,周广表示要跟随杨震,因此他留在太常府做了一名一般官吏。后来,在杨震举荐下,周广被朝廷任命为太常丞,成了杨震的副手。再后来,杨震被朝廷封为司徒,位列“三公”。这时,杨震告诉周广要挤时间多读书,勤勉效忠朝廷,将来做一名“九卿”官员,可是周广表示要跟随杨震,在杨震劝说无效后,周广跟着杨震进入司徒府,被朝廷任命为长史,还是做杨震的副手,官职虽然与“九卿”是平级,但是不属于朝廷内阁成员,也没有卿官的实权。然而,杨震发现周广随他到司徒府之后,没有了上进心,而且司职大不如从前,不知道朝余时间都在干什么。
直到杨震到太尉府,他跟到太尉府,还是做长史……袁礼抱着已经咽气的周广,还在想着周广的一生。这时,后来的那个刺客发现了袁礼,撒腿就跑。射杀周广的刺客便向袁礼刺来,两人一阵厮杀,大战了几十个回合难分胜负,双方都精疲力竭、气喘吁吁,各自扶着剑柄稍事休息。
与那刺客交过手后,袁礼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趁着双方歇息的机会,他对那刺客说:“我找了你整整二十年。我们曾经在樊府的后院交过手,不想今天又在这里遇见。你为何要杀害我的兄弟?今天不说,休想从我的刀下逃脱,我要与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我是受人之托,休得多问!”那人瓮声瓮气地说。
袁礼问:“谁指使你杀了王灵母女?谁指使你盗窃玉玺,陷害大将军?”
那人生气地说:“与你无关,休得多问!”
袁礼“哼”了一声:“你眼看就要人头落地,还替人扛着。刚才那人是谁?为何要取你性命?”
“你问得太多了,看剑!”那刺客不由分说,持剑又向袁礼刺来。袁礼躲过利剑,一个假动作将刺客闪到一边,接着反身出剑,一剑刺在刺客的手腕上,只见他手中的利剑“咣当”一声落到远处的地上。刺客一看情况不妙,捂着手转身想逃。袁礼大喊一声:“刺客休逃!”
袁礼几步追上前去,一剑刺向刺客的大腿,刺客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袁礼上前一把扒下他的面罩一看,不由大惊失色:“是你?”
“嗖!”一支飞镖正中刺客的咽喉,刺客一下子倒地。
黑暗中,袁礼迅速回头寻找目标,但射出飞镖的刺客早已不见踪影。
眼前的刺客躺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王、王灵……不是我要杀,袁、袁……将军,快、快……月儿……后院,樊……要……谋……”正说着,又是一支飞镖飞来,眼前的刺客当下毙命。
袁礼一听月儿有危险,顾不上眼前这一切,飞一般跑到樊府,用轻功越过樊府高墙,急忙来到后院,就听见月儿那间闺房里有哭泣声。他推门一看,是陪伴月儿的那个小婢女在哭泣,抬头一看,原来月儿已经用一尺白绫悬梁自尽了。
袁礼抱着月儿仰天大叫:“月儿——”凄厉的哭声划破夜空。
小婢女哭得更是止不住:“小姐一个人在弹琵琶,边弹边歌,弦突然断了。我不敢打搅,刚出去上个茅房,就一会儿,小姐她……她……”
原来,这晚,樊月抚琵琶而歌到深夜,低头边弹边唱着《陌上桑》,声调圆润低沉,婉转动人。突然,一根琴弦绷断了。樊月悚然一惊,她知道琵琶是有灵性的,心里不由得难过起来,觉得她的生命到了尽头,于是……袁礼双手抱着月儿的尸体来到樊府客厅,眼睛直直地盯着樊闰,充满仇恨地对樊闰喊着:“还我月儿——”樊夫人一见女儿的尸体,趴在上面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樊府顿时一片混乱。
樊闰见势,趁着乱,急忙溜出会客厅,惶惶不安地来到太尉府上,坐在太师椅上气喘吁吁,流着眼泪想着女儿的后事该如何办。
还没等樊闰平静下来,樊彪就急急忙忙来报:“爹,大事不好了,据周广告知,杨伦、虞放、高舒、朱冲四人正在洛阳校尉府密谋,由朱冲带着他手下的京城卫士和捕役一千多人,准备今夜动手诛杀咱们父子……”
樊闰一听,大吃一惊,抹了一下眼泪,仓皇中赶紧下令:“快,快!你即刻带上你的宫中禁卫上千人,先下手为强,以谋逆之罪将杨伦四人秘密抓捕,不得声张。先将四人趁夜秘密打入廷尉府地牢严加看管,封锁地牢,任何人不得接近。抓捕中若遇反抗,就地诛杀!”
樊彪问:“那杨震呢,如何处置?”
樊闰奸笑了一下:“杨震嘛,目标太大,当然由皇上处置喽!”
樊彪一听就明白了,也跟着樊闰奸笑了几声。
樊闰接着说:“彪儿切记,三日后夜里你看好时机,差人暗中一把火烧了东宫,一定要烧死太子刘保,使宫中混乱,然后趁乱潜入甘饴宫杀了阎姬。这样,咱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樊彪听到樊闰的命令后急忙出去调兵遣将。
此时,朝廷内部,以杨震为首的“清流”官员集团与奸佞集团开始了殊死斗争。
洛阳校尉府中,杨伦、虞放、高舒、朱冲四人在秘密谋划诛伐樊氏一党。
朱冲说:“杨兄,樊氏父子在京城东建造了一个比皇宫还要大的宫苑,其谋逆之心昭然若揭,我们应该及早动手。”
高舒说:“宫中有人透露,那樊彪趁皇上南巡,以卫尉身份每晚进宫,夜宿龙床,奸淫宫女,夜夜都有从宫中发出的宫女惨叫声,实在令人发指!”
杨伦说:“好!我们再不能等待了,今夜就动手,由朱将军从守城卫士中挑选二十名武艺高手,在樊府秘密诛除樊氏父子。”
朱冲说:“我已派人盯好了,这父子二人,今夜都没有回他们的宫苑,而在京城的樊府,正好是我们动手的绝佳机会。可是,周郎不知怎么回事,到现在还不见来。”
虞放说:“要不是袁郎与樊家的那层关系,有袁郎就好了……”
几人正商量着,突然,洛阳校尉府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刚听到外边站哨的卫兵喊了一声,大门就被一脚踢开,四人大惊,不由得纷纷向大门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