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广这时忽然问:“恩公,那‘第一清官’的金匾在哪儿?怎么不见挂在门上?”
袁礼说:“恩师是把它挂在心里,而不是挂在人眼前。”
不管是杨震的弟子还是杨震的崇拜者,他们一个个都把杨震亲切地称为“恩师”“夫子”,在他们的眼里和语气里,这里的“夫子”,就是一个高洁的君子。
虞放说:“我们的恩师,不仅是大汉的能臣、直臣,而且如太后所说的,还是大汉第一廉臣。为此,我在此提议,把恩师在昌邑‘暮夜却金’的日子定为聚会日,每年的这天,我们都来恩师京城的窄巷小院一次,在此相聚,就叫‘四知聚’,共同感受恩师的道德学问。怎么样?”
“好!”“好!”“好!”在座的一个个拍手叫好。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两大陶罐的米酒喝得只剩下半罐,可是几人酒兴不减,而且越喝越有劲儿。周广说:“袁弟,你不是最喜欢吹埙吗?何不借今儿个大家难得一聚,助助兴,让大家也感受感受?”
大家都说:“好!好!好!袁将军,来一曲!”
袁礼不好意思地说:“我那是没事了胡吹哩!”
杨震说:“袁郎,既然大家都喜欢,你就吹一曲。其实,老夫也喜欢听埙乐,只是不会吹。《诗经》云:‘伯氏吹埙,仲氏吹篪。’埙与篪的组合,是古人长期实践得出的一种最佳乐器组合形式,由于埙篪合奏柔美而不乏高亢,深沉而不乏明亮,两种乐器一唱一和,互补互益,和谐统一,因此,被后人比作兄弟和睦之意。《诗经》又云:‘天之牗民,如埙如篪。’说的是上天诱导平民,犹如埙篪一样相和。‘埙篪之交’也象征着华夏读书人的一种高尚、高贵和纯洁、牢不可破的友情。”
王密说:“恩师说得太好了!袁将军的埙,象征着我们今天在座的恩师的弟子高尚、高贵、纯洁且牢不可破的友情。我以后也让袁将军教我吹埙,一定学会。”
杨震又说:“埙乐,体现着华夏传统的儒家礼教文化在我们这个民族历史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埙所发出的自然而和谐的声音,能代表典雅高贵的情绪和雍容的气度,所以,古代的圣贤们都是十分重视这种乐器的。”
杨伦说:“经过恩师刚才一番阐释,我今天才认识到埙这种乐器。以后也要跟着将军学学。”
杨震继续说:“埙的音色‘迩而不逼,远而不背’,刚柔适度,清浊分明,声音独特而不张扬,充分代表了我们这个民族‘和’文化的精神旨趣。”
高舒说:“恩师的这一番阐释太好了!袁将军,你就来一曲吧!”
袁礼只得从衣兜里掏出随身带的埙吹起来。
埙声悠悠,美妙绝伦。
杨震和这些弟子一个个都忘了吃饭,而沉浸在袁礼吹奏的美妙的音韵中。
袁礼吹毕,说:“恩师,我看冯宝的潼关老腔唱得好,让冯宝来一段吧。”
周广跑到厨房把冯宝拉来,要冯宝唱潼关黄河老腔。
冯宝当着这么多人不好意思唱:“我那是胡吼哩!”
“唱呀!唱呀!”大家纷纷说。
冯宝拗不过大家,就在围裙上抹了抹手,站在那里吼起来。冯宝喜欢唱潼关黄河老腔戏,每当他一个人收拾屋子、在厨房做饭、在院子摆弄菜园子时,心情悠闲、高兴,就一个人小声哼唱老腔。
当冯宝把一段唱完,朱冲说了一句“冯宝这是圪蹴在潼乡塬上吼老腔”。
一句话,把在座的一个个笑得前仰后翻,周广笑得差点儿背过气。
这时,杨伦说:“今儿个,我们主要是给恩师祝贺,但还有一个议题没有进行,就是聆听恩师给我们讲博大精深的儒学……”
杨伦还没有说完,高舒就说:“伦兄说得对,难得的机会,恩师就讲吧!”
在座的除杨震年长外,袁礼、杨伦、虞放、高舒、朱冲、王密都是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青年才俊和忧国忧民之士,他们志同道合,一个个血气方刚。
于是,这些儒生雅士,都放下手中的筷子,一个个面对杨震正襟危坐,聆听杨震讲学。杨震看着这些未来的栋梁一个个渴求学识的眼光,也端坐在他们对面,开始讲经论道。
眼下四夷平安,政通人和,可是有一个难解之题整日困扰着邓太后,这就是立太子之事。安帝已经是二十五六岁的年龄,立后纳妃也小十年了,不光皇后阎姬没有生一子,其他十几个皇妃至今也都一个个肚子瘪瘪的。朝中大臣都觉得奇了怪,为皇上着急。邓太后更是百倍担心,皇上如果真的绝嗣,那刘氏皇族的直系也真的要绝代,那确立继承人就是个无法解决的天大难事。
就在邓太后为担忧皇室的继承人问题而病倒的时候,一个宫女偷偷告诉了她一个几乎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