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礼物原是个心意,贵贱不好多论。
可姜义看着这一屋子的光华,还是忍不住暗暗感慨。
这桂家的亲眷,倒真是枝繁叶茂,鱼龙混杂。
只奇在,这样一个盘根错节的庞然家族,自己先前竟半点风声都未曾探得。
越想越觉邪乎。
敖烈当日那番话,姜义此刻更是笃信。
这等家族,人脉势力铺陈得天罗地网,偏又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能做到这般,反倒说明了太多东西。
直至数日后,鹰愁涧那边方才安静下来。
姜义将那一屋子的贺礼逐件盘点,分门别类,妥帖安置。
有的分给家人佩戴温养,有的移去树屋以助灵气,还有些则用来浇灌护养那三株桃树。
至于眼下无用的,便一股脑收进壶天之中,留作后日。
只是将那满屋宝光翻检一遍,终究还是可惜。
琳琅满目,却偏偏不见能解燃眉之急之物。
哪怕一件储水、降雨的宝贝,也无半分影子。
他心下正欲将此事翻过,姜亮的神魂却又悄然来至果林。
只是这回,脸上不见半点喜色,反倒东张西望,神色小心,似是怕旁人瞧见。
姜义心头微动,却未出声,只神念缓缓散开,绕着山林扫了一遭。
林静鸟闲,风声无异,这才收回心神,淡声问:
“怎么了?”
姜亮凑近前来,压低嗓音,低声道:
“爹,钦儿那边……方才又收了两份贺礼。”
姜义闻言,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这几日贺礼收得手软,耳朵听得生茧,早已麻木。
见父亲不以为意,姜亮咽了口唾沫,才将后半句吐出:
“只是……这回送礼之人,并非桂家的亲眷。”
话到此处,他神色凝重,带着几分莫名的不安。
“有些……特殊。”
“特殊”二字一落,姜义面上的随意也收了个干净。
抬眼看向姜亮,神色间,已然多了几分正色。
姜亮见父亲神色已然郑重,这才从袖中,小心翼翼取出一卷崭新的绢帛。
他没有立刻铺开,而是先轻轻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
仿佛那上头写的,不是寻常名姓,而是两道沉甸甸的符诏。
“南海,惠岸行者,贺杨枝玉露一滴。”
“南海,捧珠龙女,贺莲池陶瓶一尊。”
言罢,他抬手一招,一尊陶瓶已凭空落在掌心。
姜义的目光落在那瓶上,只一眼,心中便有个判断。
新,毫无争议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