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怀里摸出炭笔,在瓶身上一笔一划写下七个字:你不是钥匙,是人。
写完,吹了口气,把炭粉吹干净。字有点歪,但看得清。
这玩意儿没法当证据。中立长老要数据,清溪要保命,林昭要真相。
可有时候,真相不是一串代码,是一句话。
一句他从没被人认真说过的实话。
我收好瓶子,盘腿坐下,闭眼。
脑子里过着明天的路线:从西墙排水口进,避开三处巡哨,潜到归墟台底座。启动阵法的核心是第七人的灵血,只要在滴血前破坏血槽回路,就能让仪式宕机。
技术上没问题。
但要是能在宕机前,让他听见一句话呢?
让他知道,有人看见了他,不是作为钥匙,不是作为祭品,不是作为门派用来挡灾的替罪羊。
而是作为林昭。
一个本可以不用这么走投无路的人。
我睁开眼,月亮偏了。
子时早过了,新的一天压上来,像服务器满载时的嗡鸣。
清溪没再来,轮值表也没动静。第七人还没出现,黑袍人也没布阵。
等。
最熬人的是等。
我摸了摸腰间的铁签,拔出来,在瓦片上轻轻划了道痕。
一道,代表我还活着。
两道,代表我还记得。
三道,代表我还没放弃把坏代码修成好程序。
小时候在福利院,冬天没暖气,我们几个孩子就挤在一块,轮流讲故事。谁讲完一个,就能多蹭五分钟别人的体温。
我讲过一个黑客穿越古代反向救反派的梗,他们笑我中二。
现在我成了那个梗。
而且笑不出来。
可要是连我都笑不出来,那这世界也太没劲了。
我重新把铁签插回腰带,动作比之前轻了点。
疼还是在,但习惯了。
就像厉慕泽那天在病房哭,我听不见,但感觉到了。
那种感觉不是恨,也不是原谅,是“原来你也疼”的那种闷响。
我现在不想跟他两不相欠了。
我想活着回去,当面告诉他:迟来的深情确实比狗贱,但及时止损的狠人,也值得一杯热奶茶。
可惜他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