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谢砚之的目光缓缓移向帅帐角落,那里,一个毫不起眼的亲兵垂手侍立,“影七。”
“属下在!”那亲兵上前一步,声音低沉。
“盯死王莽及他所有亲信!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需密报!尤其……注意他与京城方向的任何联络!”
“遵命!”
一道道命令如同冰冷的铁链,瞬间勒紧了定边军镇的咽喉,也锁定了那条隐藏在阴暗处的“亡蟒”!
***
夜深人静,帅帐内灯火如豆。
谢砚之独自坐在案前,玄甲映着跳动的烛火。案上摊开着云映雪那本簇新的账册,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触目惊心的亏空和指向王莽的线索,但关键的、足以一击致命的实证,却如同被迷雾笼罩。
他伸出手,隔着冰冷的玄甲,按在心口的位置。那里,黄铜算盘坚硬的轮廓清晰可辨。他仿佛能感受到她指尖残留的温度和那孤注一掷的力道。
“映雪……”他低声默念,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浓烈的担忧与思念。迦南之毒、军镇险恶、王莽的阴毒……她如同在刀尖上起舞。
就在这时,帐帘被无声地掀起一角。
云映雪裹着厚厚的外袍,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散发着淡淡药草和谷物香气的羹汤,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她的脸色在烛光下依旧苍白得透明,脚步虚浮,迦南之毒的折磨显而易见。但那双清亮的眸子,却如同寒夜中的星辰,坚定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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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羹汤轻轻放在案上,没有言语。目光扫过他紧锁的眉头和案上的账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心疼。
谢砚之猛地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和眼底深处无法掩饰的关切:“你……不该来。夜深寒重。”
云映雪微微摇头,嘴角努力想勾起一丝让他安心的弧度,却因虚弱而显得有些勉强。她没有解释,只是伸出冰冷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账册上王莽那个带着蛇形暗纹的印记,然后,从袖中缓缓取出一个东西,轻轻放在他的案头。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被仔细打开的油纸包。
油纸内部,赫然是一枚小巧的、刻着复杂花纹和编号的——**铜制火漆印模**!印模的图案,竟与王莽账册上那个带着阴刻小蛇的转运司大印,一模一样!而在印模底部,还粘着一小片被烧焦的、残留着墨迹的纸片,上面依稀能辨半个模糊的“军”字和半个“急”字!
“火漆印模……”谢砚之瞳孔骤然收缩!这是用于密封重要军报、密函的关键之物!通常只有主官或其绝对心腹才有资格保管和使用!王莽销毁了账目,却没想到这枚能证明他伪造、篡改关键文书的印模,竟被藏在废纸堆下,落入了云映雪手中!
这枚小小的印模,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王莽精心构筑的、毁灭证据后的迷雾!它指向的,不仅是账目的伪造,更可能是……通敌!
云映雪看着他眼中骤然爆发的锐利光芒,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极淡的笑意。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传递着无声的讯息:线索,在这里。
谢砚之猛地攥紧了那枚冰冷的印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抬头,再次看向云映雪,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找到关键证据的振奋,有对她身处险境的揪心,更有一种无需言说的、生死与共的决绝。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放在案上、冰冷刺骨的手。
掌心滚烫,带着铁与血的热度,试图驱散她指尖的寒毒。
帅帐外,北风呼啸,卷起漫天雪沫。
帅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案上那枚冰冷的火漆印模,和两只紧紧交握的手。
铁腕已落,证据初现。
然而,毒蛇的反噬与京城的暗箭,正随着这漫天的风雪,悄然逼近。这场以边关为棋盘的生死博弈,在血与火的底色上,才刚刚进入最凶险的中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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