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痒的手指,轻轻按在了琴弦上。她没有弹奏旋律,而是用指甲,极轻、极慢地刮擦着琴弦,发出一种类似尘埃摩擦、几乎听不见却又无处不在的沙沙声。那声音,仿佛就是我们即将成为的存在状态。
墨焰沉默了很久。他走到墙边,抚摸着那些由他亲手构筑的、蕴含着隐藏结构的墙面。他闭上眼,仿佛在与他创造的孩子做最后的告别。
“总比彻底消失好。”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放下重担后的释然,“也比拉着所有人一起死好。”
他看向我,又看向阿痒:“至少,我们还在。至少,我们留下了点什么。”
我点了点头。指尖那预知的锐痛,在这一刻,竟然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如同尘埃落定般的安宁。我们看到了第三条路,一条狭窄、灰暗,却属于我们自己的路。
“那么,”我面向窗外那片被巨大图案笼罩的天空,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注视,“开始吧。”
阿痒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记忆,所有不甘与眷恋,都压进喉间,化作一声低到极致、却仿佛能穿透灵魂壁垒的叹息。那叹息声融入她指尖刮擦琴弦的沙沙声中,如同无数尘埃在低语。
墨焰将双手按在地面上,将他那构筑防御结构的本能,不再用于对抗,而是用于“连接”与“渗透”。他将那份“不愿被摧毁”的意志,化作最细微的振动,通过社区中心的结构,向着整个城市的地基,无声地扩散开去。
而我,集中了所有的感知,将我指尖那预见碎片的能力,我作为“夜璃”的一切挣扎与觉醒,都凝聚成一点微弱的精神星火。我不再试图去“看”未来,而是将这星火,投向这个脆弱现实的最底层规则之中,像一粒投入深潭的沙子,试图激起那微小却永恒的……涟漪。
我们三人的力量,在这一刻,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交融。不是对抗,不是毁灭,而是……融合与奉献。我们主动将自身稀释,将过于强烈的“回响”平息,同时将最核心的“抗争本能”打包、加密,植入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深处。
我感觉自己在消散,像一滴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开,变淡,融入……视野(或者说感知)中的黑暗,变得更加纯粹,不再带有任何个人的色彩。墨焰感到他手中那构筑万物的力量正在流失,变得平凡。阿痒感到她的歌声正在失去那撼动人心的魔力,归于普通的旋律。
但我们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如同无形的孢子,随着我们的稀释,飘散了出去,融入了空气,融入了水流,融入了这座城市每一个居民的呼吸之间。
天空那巨大的图案,旋转的速度似乎微微滞涩了一下。那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注视,仿佛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它检测到“异常回响”正在急速衰减,低于威胁阈值。但同时,它似乎又捕捉到某种……无法定义、无法清除的……“背景波动”?
最终,那图案的光芒,开始缓缓减弱。覆盖全城的强制广播频道自动关闭。电子设备恢复正常。街角那个被格式化后茫然行走的人,依旧茫然,但似乎……眼底深处,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空洞下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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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的逻辑似乎陷入了悖论。威胁解除,但某种“不确定因素”被加入了基础设定。它无法理解这种状态,按照协议,当异常回响低于阈值时,格式化与崩塌程序应中止。
天空中的图案,如同接触不良的屏幕,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消散。夜幕重新降临,真实的星辰在天空中显现,虽然黯淡,却无比珍贵。
我们成功了。
代价是,我们清晰地感觉到,作为“夜璃”、“墨焰”、“阿痒”的鲜明轮廓,正在模糊。我们依然存在,感知着彼此,但那种强烈的、个体的“我”,正在褪去。我们成了这座城市的一部分,成了它的风,它的光,它的尘埃,它的……背景噪音。
社区中心依旧矗立,孩子们明天还会来玩耍。
按摩院会继续开业,接待平凡的客人。
工地会有新的项目,墨焰可能会在那里做一名普通的工人。
街头或许还能听到阿痒的歌声,只是不会再让人无端流泪或狂喜。
一切都将看似回归“平凡”。
但我知道,不一样了。
在某个角落,会有人抬头看星时,多一秒的怔忡。
在某个时刻,会有人对习以为常的事,产生一丝疑问。
在某个心灵深处,会对“既定命运”,萌生一瞬微弱却真实的……不甘。
这就是我们的“尘埃之歌”。
无声,微渺,却无处不在。
永不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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