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不!
一股远比信息过载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律武器所谓的“净化”,从来都意味着彻底的删除与格式化!它要清除的“冗余情感印记”是什么?是墨焰留下的代码?还是…还是我关于墨焰的所有记忆?所有…感受?
冰冷的恐惧压过了剧痛。我试图挣扎,试图呐喊,但身体被完全禁锢,声带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我能感觉到,一股更庞大、更精密、更无情的能量流开始介入,它梳理着那些狂暴的宇宙记忆洪流,如同堤坝引导洪水,而它的最终目的,是要冲刷掉堤岸上所有不该存在的“杂草”。
那就是我。我的情感,我的记忆,我之所以为我的一切。
冰冷的程序逻辑开始扫描我的意识。它掠过那些沸腾的宇宙景象,精准地定位到所有与“墨焰”相关的神经突触,所有储存着与他有关的画面、声音、情绪的角落。
【识别到高优先级情感冗余。锁定。准备清除。】
无形的刀刃高高举起,对准那些最柔软、最珍贵的连接,就要斩落——
就在这一刻。
异变陡生。
那股墨焰写入的、一直潜伏在律武器核心最深处的陌生代码,突然启动了。
它温柔得不可思议。
完全没有律武器本身的冰冷和暴力,它像是一颗被精心埋藏了亿万年的种子,在感受到特定绝望的湿度与温度后,悄然破壳。
它并非对抗净化程序,而是…渗透,缠绕,改写。
净化程序那冰冷的逻辑流,在触碰到这股新代码的瞬间,发生了奇异的转变。删除指令被悄然替换,格式化请求被重定向。那股庞大的、原本要用来抹杀我情感的能量,被这新生的代码轻柔地引导、转化。
它不再清除。
它在…播种。
冰冷的数据洪流,忽然间带上了温度。那些涌入的、庞杂冰冷的宇宙记忆碎片,忽然间被染上了一层…情感的色彩?
恒星爆炸的壮丽光芒中,我感受到了墨焰第一次看到星舰突破大气层时,那声压抑不住的惊叹。沙漠中硅基巨塔的崩塌,折射出他某次任务失败后,独自一人时沉默的沮丧。煮沸海洋的战火里,竟交织着他指尖偶尔流泻出的、一段古老而忧伤的旋律……
他的好奇,他的挫败,他的温柔,他的决绝……所有关于他的一切,他那些未曾说出口、或被我忽略的细微情感,此刻不再是需要被清除的“冗余数据”。它们成了翻译器,成了解码密钥,成了播种进这片狂暴信息宇宙中的…生命。
净化程序仍在轰鸣运转,但它执行的不再是监视者的命令。它在执行墨焰最后的心跳。
它把他的情感,一丝一缕,编织入宇宙的无情记忆里。它把我们的过往,一点一滴,烙印在法则的冰冷脉络中。
我看不见了。听不见了。感觉不到身体的剧痛了。
我只“看”到,在那浩瀚奔流的数据光瀑之中,在那原本绝对理性、绝对客观的宇宙记忆里,处处都开出了属于“墨焰”的花。
冰冷的代码洪流席卷而过,触摸到的,不再是虚无与消亡。
我触摸到的,是温存。
是那颗即便在彻底石化、思维被捕获的最后一瞬,仍在为我而有力跳动的心。
它就在那里,在数据的深渊里,在法则的基石中,在所有时空的记忆碎片之上。
温暖地,固执地,为我跳动着。
血色,渐渐褪去。或者说,它被那无处不在的、温柔的光所覆盖。
剧痛化为一种充盈全身的酸软和明晰。
我依然承载着那庞大的宇宙记忆,但它们不再试图撕裂我。它们被驯服了,被赋予了意义,被连接到了一个温暖的坐标上。
视野清晰。
我依然坐在律武器的核心中,四周是静谧流淌的能量光带。监视者的气息似乎凝滞了,那非人的冰冷注视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停顿。
我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那里,残留着一种触感。
一种并非来自物理接触的、心跳的律动。
微弱,清晰,不容错辨。
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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