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挑了挑眉,笑道:“陛下不是在路寝批看文书么?怎么从那边过来。”
蒋长信:“……”
的确,路寝在北面,绣衣司在西南,蒋长信绕了一大圈,这才过来。他没想到叶宁眼睛这么尖,反应这般灵敏……
蒋长信转移话题道:“今日的文书朕都批看完了,在宫中是不是无趣?朕带你出宫走走。”
叶宁的确想要出宫走走,他很想去云江镇看看自己的宁水食肆,也不知三年过去了,食肆还在不在。还想去蒋家探望老太爷、蒋家老爷和大奶奶,他们都是对待叶宁极好之人,叶宁很想去报平安,叫他们不必担心。
只不过云江镇在京城之外,还需要一日路程。
蒋长信拉住他的手,道:“走,宁宁,随朕来。”
蒋长信与叶宁换上常服,宫人准备了车马,便轻装简行的离开皇宫。
叶宁坐在马车中,打起车帘子,往外看着京城的街道,和三年前好似差不离,不过比三年前繁华了许多。当年十常侍执政,百姓敢怒不敢言,整个京城都是死气沉沉的,谁也不敢做生意,若是生意做得稍微大一些,名头响亮一点,便会被十常侍盯上剥削,狠狠的压榨,最后连骨头都不吐出来。
反正赚了钱,也不是自己个儿的,久而久之,京城里除了那些关系户,也没有人敢做生意,因而富裕的更加富裕,贫穷的更加贫穷,两极分化极大。
而如今呢?街巷平和,路过的人有说有笑,看得出来他们的内心比三年前平和了许多。
沿着街道开了许多的小铺子,简直百花齐放,光是匆匆一看,便有许多的螺蛳粉铺子和黄焖鸡米饭铺子,因为好吃且赚钱,所以很多小商贩都争相效仿。
这条路很熟悉,叶宁奇怪的看了一眼蒋长信,道:“这条路是……去金满楼的?”
金满楼,乃是京城最大的酒楼。金满楼的主厨乃是王皇后的亲戚,因而谁也招惹不了,但后来被砍断了双手,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车马停下来,蒋长信亲自帮他打起车帘子,道:“来宁宁,你一看便知。”
叶宁狐疑,不知蒋长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走下马车。
酒楼一共三层,好似翻修过,没有以前那么“土豪”,反而透露着一些雅致,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烟火气息。以前打眼一看,便知只接待富贵人家,一掷千金,可如今,叶宁眼睁睁看着好几个衣着朴素的百姓有说有笑的走入酒楼。
蒋长信食指抵着叶宁的下巴,让他微微抬起头来,看向酒楼的牌匾,道:“宁宁,看那里。”
叶宁抬起头来,眼眸微微睁大,一脸的吃惊,顺着牌匾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
“宁……水食肆?”
蒋长信肯定的道:“宁水食肆。”
这不是金满楼么?怎么……怎么突然变成宁水食肆了?
叶宁再三确认,的确是宁水食肆,但自己的食肆在云江镇,也没这么大的店面,什么时候把金满楼给收归了?
蒋长信笑起来,道:“自从王邕没了手之后,那个废后也倒台了,金满楼失去了东主,自然一日落寞过一日,朕便叫权子兰将这楼子盘了下来,没想到短短三年,经营的倒是红火。”
权子兰?
叶宁一下子想起来,那不是自己的“合伙人”么?权子兰善于话术,下至七八岁,上至七八十岁,都被权子兰哄得服服帖帖,他做管事儿最合适不过了。
正说话间,一个身着富贵的年轻公子从酒楼里面走出来,迎上蒋长信,道:“我就说看着眼熟,一直不进来,怎么的,最近没来蹭饭赊账,变得生疏了?”
那富贵的公子,正是他们口中的权子兰!
权子兰与之前一模一样,半点子也没有变,只不过与蒋长信说话的口气听起来随意多了,不似之前那么生疏,一看便是相处熟悉了。
叶宁险些笑出声来,这么一听,蒋长信这个做皇帝的,竟然总是来食肆蹭饭吃,还赊账?这也太不体面了。
“咳咳!”蒋长信咳嗽一声,打断了权子兰的调侃。
他的确总是来宁水食肆,但并非蹭饭吃,而是因为思念叶宁,所以一有空便会过来买醉。蒋长信是天子,是国君,是百姓与朝臣心中的楷模,自然不能醉得一塌糊涂,唯独在宁水食肆,他可以放肆的大醉。
每次蒋长信饮得酩酊大醉,烂醉如泥之后,都是程昭和于渊把蒋长信的“尸体”拖回去的,蒋长信那时候都断片儿了,自然不记得付账。
蒋长信唯恐权子兰再说出自己什么丑事儿,全都被叶宁听了去,影响自己身为夫君高大伟岸的形象,便道:“权子兰,你倒是看看这是谁?”
权子兰方才没注意,只顾着调侃蒋长信了,还以为他今日又来买醉。以前都是晚上来,要不然偷偷摸摸来,今日倒是好,变本加厉还升级了,竟青天大白日里的来,权子兰都怕他被人认出来。
“谁啊……”
权子兰一侧头,终于注意到了叶宁,他的嘴巴张得老大,好似随时都会脱臼一般,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