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楼轻霜轻手轻脚离开小将军的营帐,唤来奉砚,让奉砚领着他去了周溢年那里。
周太医震惊的神色刚浮上脸,就被楼大人赶出了配给军医的营帐。
楼大人借用好友的地盘漱洗沐浴完毕,极为有礼地给周太医塞了一张银票作为借地的报酬,寒暄几句的时间都没有,头也不回地走了。
又拿到一张银票的周溢年:“?”
楼轻霜再度回到沈持意的营帐中。
沈持意依然窝在床榻靠里的半边中,呼吸平稳,双眼也没动来动去。
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以沈持意的武功,就算熟睡,听到有人进出的动静也会醒来。
眼下睡得这么沉,怕是迷迷糊糊中知晓他在身边,反而放下了所有警惕,安心入眠。
是信极,也是累极。
连日生死之间疾速行军,带着重任深入苍北以北广袤无际的草原,稍有不慎便会暴露或是走错方向。
领兵之人不仅仅得善战,得镇得住三千精锐轻骑,还得时时刻刻抗着心中无形的忧患。
怎能不累?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沈持意亲自揽下重任,漂亮地完成了此事。
楼轻霜进来前,打算的是今夜好好看一看沈持意身上是否有新的伤痕。
此刻却是不敢惊扰到对方了。
他明知沈持意大抵不会被吵醒,依然静悄悄地掀开被褥上榻。
苍北晚春昼热夜寒,深夜如回冷冬,外侧的一半床榻半晌无人枕卧,已经有些冰凉。
身侧青年倒是温热。
楼轻霜没有凑近,只是压好被褥,确保沈持意能安稳沉眠整夜,又侧着身同对方面对面,就这么无声看了许久许久。
不知何时深夜便送来了困意。
……
沈持意再度睁眼时,天光已经大亮。
他这一觉睡得极好。
他隐约记得昨晚给违抗圣令偷赴边境的楼大人挪了位置,此刻床榻上却只有他一人,空荡荡的。
他被掺着日光的白昼光晃地快速眨了眨眼睛,缓缓坐起,转头看向营帐内的另一个人影。
楼轻霜已经漱洗完毕,玉冠束发,身着苍北这边冬春惯穿的绒边长袍,一手扶着袖,一手磨着墨。
他面前摆放着笔墨纸砚——不知是何时拿进来的。
听见沈持意起身的动静,楼轻霜抬头。
青年昨日沐浴后便一直散着头发,浓密乌发披落两肩,同身后的天光一道,勾勒着那张风华无双的脸。
昨日轻甲纵马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此刻朦胧昼光下安然卧榻的仙神。
楼轻霜研墨之举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