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闻言,继而愤愤出列,请求彻查。
皇帝直接让江元珩将功赎罪,领着禁军前往长亭宫一探。
禁军统领提刀踹门进了长亭宫,瞧见废太子枭王狼狈之极,身边服侍的唯一内侍横挡在前,苏铉礼领着人在另一侧,不仅端着馊饭苦水,长亭宫内还搜出了刑具。
江元珩登时依照圣命将苏铉礼扣下,封锁长亭宫,拎着那枭王内侍回到殿前,奏明情况。
本来一直在避嫌没有开口的楼大人勃然大怒,出列问那内侍:“你服侍枭王,为何不来报此事!?”
那内侍哭嚎道:“陛下明鉴,苏相说疯子不分是非,若是王爷吃了馊饭喝了苦水还没有异样,面对刑具也不惧怕,这才像个疯子……可王爷吃了喝了,苏相还不肯停……”
高昶之皱眉道:“公公说话可要三思,枭王虽是废太子,但还是有王爵在身,苏相更是内阁宰辅,国之栋梁,公公若是编排苏相逼迫宗亲王侯吃馊饭喝苦水,便是欺君大罪。”
那内侍跪着往前爬,“奴才怎么敢欺瞒陛下!陛下,王爷他怎么也是您的长子啊陛下——”
龙椅之上,一直沉默不言的皇帝突然道:“你为何不反驳高卿刚才所说的?”
内侍一愣,情急之下,甚至没能明白皇帝所指的是哪一句话。
宣庆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病得太久,一步一晃,高惟忠战战兢兢地跟在他的身边,生怕皇帝一个没站稳便倒下。
他就这么走到那个趴跪在地的内侍面前,稍稍垂眸,森然道:“刚才高昶之情急之下,顺口说错了一句话——他说苏相‘逼迫’宗室王侯。你自己也说,若是疯癫之人,无需逼迫,可刚才高昶之说这句话,你却默认他所言无错……”
内侍猛地变了脸色。
“苏铉礼知道沈沉霆没疯,但他领了这个差事,想糊弄我,就必须让沈沉霆疯了。这才用了这些花招,是亦不是?”
“一个内阁首辅,觉得朕时日无多老糊涂了,想着逼疯朕的儿子来交差!”
“一个谋反的逆子,事到如今什么也不愿意说,还想装疯卖傻混过此节,以便来日翻盘!”
“连你,一个跟着废太子的小小内侍都一清二楚,你们!你们一个个,却妄图欺瞒朕!”
皇帝骤然抬脚一踢。
那内侍被皇帝踢得翻滚在地,天子带着怒意的嗓音响彻大殿,众臣尽皆慌忙跪地俯首。
“咳咳……咳……苏铉礼,革职查办,沈沉霆……沈沉霆——!”
皇帝身形一晃。
高惟忠惊呼:“陛下——!”
楼轻霜也一同露出惊忧之色,几步上前,同高惟忠一道,一左一右扶着皇帝,在一众宫侍的簇拥下将皇帝抬回了后殿。
百官依然跪在大殿之中。
太子殿下先行起身,面色沉沉道:“陛下不曾说出废太子枭王该如何处置,长亭宫一事需留待圣裁,还请江统领先将这犯上作乱的奴才押下,派人看守长亭宫。”群⑹⑧⑷岜巴5㈠5硫
“楼大人跟着高公公伴驾去了,怕是来不及处理内阁事宜。吴大人——”
他看向吴况乾,“陛下有命,苏铉礼革职,此事暂由你来办。”
江元珩与吴况乾一同领命:“是。”
“众卿平身。”
朝臣们尽皆站起,太子却作揖行礼道:“还未到散朝之时,陛下也没有散朝之令,有劳吴大人继续主持朝局,各位大人继续商议政事,莫要耽误军国大事。”
太子殿下将一切安排妥当,这才转身跟着去了后殿。
高惟忠正指挥着其他宫人进出伺候、传唤太医,他着急忙慌地进进出出,走出殿时,正好看到太子殿下从朝堂而来。
青年虽满面愁色,却并无慌乱之意,行步更是端方从容。
高惟忠恍然想起冬日冷风中,那个领着圣命夜半入宫的苍世子。
分明人还是那个人,可眼前这个身影,竟然完全无法和他初见的那个苍世子重叠在一起。
“公公。”沈持意喊住他,“陛下如何了?”
“禀殿下,陛下方才气有些不顺,如今躺下好多了,奴才已经差人去唤太医了,楼大人在里头陪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