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木雕,念着的是江南的木沉雪。
一张信笺,记着的是朝中的楼饮川。
密道无风,两侧的火光安安静静晃动着,照应着兰花笺上的工整字迹。
墨香随光而飘,无风似有风轻漾。
舞动的剑光又带起了一阵风。
密室另一头的出口,楼府偏僻的后山上,夏日成片的树荫下。
持剑青年身影飘然,乌发逸逸,衣袍翻飞,一个接着一个的剑花时不时接住了透过树叶间隙楼下的日光,散射出一片灿烂风华。
身影已似云中龙凤,俊逸翩翩,让人瞧一眼便挪不开眼,偏生那张时不时展露而出的面容更是举世无双,美得灵动而脱俗。
仅一个人,便衬得周遭万物都黯然失色,乏味山景也迤逦艳丽了起来。
练剑的正是太子殿下。
沈持意身体刚刚恢复,还不宜运剑太快,只不过躺太久了骨头酥,他醒了见密室无人,想来楼轻霜在书房办事,便自行拿着流风来了后山,随意练一练普通的剑诀。
他一个回身,却见有人站在隐藏的密道入口处。
他收剑轻笑,左晃一下右跳一下,来到楼轻霜面前:“怎么不喊我?”
“从未见过殿下舞剑,”男人说,“不愿打扰。”
嗓音温和得比轻风扫过夏叶的摩挲声还要动人,裹着眷眷情意。
装模作样的。
楼轻霜又说:“殿下随我来。”
跟着走回密道的沈持意:“……?”
干什么?
这伪君子突然这么温柔这么深情,还把他往回喊,不会是要用锁链把他锁在床上背《论语》吧!!
他战战兢兢看着楼轻霜关上这一侧密道的门。
此处没有点蜡烛,门一关,唯有后方泄来微弱的光亮。
有人陡然回过身来,将他抵在墙上,落下蜻蜓点水般柔缓的缠绵亲吻。
可现下已不是多日以前沈持意绵软无力清心寡欲的时候。
他刚刚还在练剑,山林里风的味道还挂在他的身上,和密道里常年浸泡在而出的烛火味混在一起,一同涌入他们二人当中,仿若有什么瞧不见的东西一吹即燃。
沈持意一时出了神。
……周太医昨天还嘱咐过身体刚愈,修身养性!
流风陡然横亘在两人当中。
楼大人不知为何偏生在这种事情上没什么定力,这才突然想起“分寸”二字,带着沉重的气息,笑了几声。
“殿下好无情。”
沈持意不知楼轻霜在笑什么。
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他们现在共同的敌人出事了?
太子殿下问:“陛下驾崩了?”
楼轻霜默了片刻,似是被逗笑一般,又笑了几声,方才肃然道:“天子崩殂,为天下哀事,怎可能嬉笑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