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轻轻的飞禽振翅之声,唤醒了不知多少人的沉眠。
沈持意是被楼轻霜喊醒的。
他这么多日以来第一次被楼大人喊醒,不用楼大人说便主动问:“孙应到了?”
楼轻霜将沈持意挂在一旁的外袍拿来,就着太子殿下起身下床的姿势,为他披上身。
他神色沉肃道:“不止。”
沈持意自然而然地穿上外袍,迅速绑上衣带:“出什么意外了?”
“云四传来消息,夜中有人暗探冯氏,没有显露行踪,也没有让冯家的人发现,探完便走了,他和云一藏得及时,没有被发现。”
“盯着太守府的人刚刚来信,太守府突然派出四队人马去了四方城门。”
竟然前后脚到了三个消息。
沈持意一愣。
冯氏有人暗探?
楼禀义若是突然要找冯氏,没必要暗探,那便只有可能是和楼禀义合作又内讧的造反之人的手下。
可这些人已经去过一趟冯氏,得到了税银在水上的消息,现在又去……
“他们猜到前两日是我们使计让楼禀义张贴告示,觉得我们多半也从冯氏得到了一些消息?”
沈持意快速漱洗了一番,回过头去,楼大人正好把幕篱往他头上一放,替他绑着系带。
楼轻霜说:“他们离开冯家之后,一定是去找楼禀义了。”
再如何内讧,再如何互相防备,这些人终究是一伙的。
不论税银在谁手上,那些人都不想落入朝廷手中。
而太守府这个时候又派了四队人马去了四方城门……
沈持意登时明白过来:“楼禀义要关城门?”
那便有些难办了。
他们只和其中一门的守门将串通,原先想的是趁着白日里城门本来就开着的时候,让守门将先找个理由,直接放孙应进来——毕竟孙应本来就是烟州府兵副将,只要和守门将一唱一和,装出领命进城的样子,便能顺利领兵入榷城。
如果楼禀义已经开始下令锁城……
“怎么会……?”
沈持意喃喃自语。
楼禀义就算察觉了他们绕过太守府查到许多线索,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去封锁城门。
除非楼禀义今夜得知了城外埋伏着人马!
若是楼禀义从合作之人那里得知他们早就发现碧湖藏着税银,又不知哪里得来了城外藏有兵马之事……
这两件事稍一合计,楼禀义便能猜到他们要干什么,因而才会紧急封锁四门。
可他们本来就注重兵贵神速,一切谋划都紧密而迅速,怎么太守府突然就能知道了?
孙应是楼轻霜策反的,以这人的多疑谨慎,不太可能用到一个会这么再度倒戈背叛的人。
问题多半不是出在孙应身上。
可是城外驻扎的只有皇帝让陈固年调来的江州军——总不可能皇帝是造反谋逆之人的内鬼吧?
“……”
那这个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沈持意心下惶然。
但现在显然不是思量这个的时候。
“臣已经让江统领即刻回信城外,趁着榷城内的城防还未完全调动,立刻破入城门。”楼轻霜为他放下幕篱上的白纱,“但是这样一来,城门口必然免不了刀兵,殿下不便直接从城门而出。”
楼轻霜还有更大的顾虑未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