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刚才皇帝为什么沉默那么久?
皇帝病成这样了?
批一个大家早就心知肚明大概会怎么做的折子,要这么久?
不会马上就要不行了吧……?
他还没有脱离主线啊!
皇帝最后道:“看守裴府的人递话来,说裴知节连日打击之下病重在床,太医去看过,撑不了几天。朕本来想只判他一个幽禁,留他一命,让他善终,没想到他这就要走了。”
“裴知节毕竟为宰辅多年,朕不想太过绝情,却实在不想见他。”
“太子现在替朕去一趟裴府,送他一程吧。和他说,朕念他和朕君臣一场,朕亦不忍,其他人不论,他的后事不会受裴家之事影响。”
——这完全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了。
沈持意根本没心思关心这种作秀跑腿活,只想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时间脱身。
出了寝殿,他喊住送他们出来的高惟忠:“公公,陛下身体可还康健?太医院怎么说?”
高惟忠宽慰他:“殿下孝顺,莫要太过担心,陛下勤于政事,今日有些不适,太医院已经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修养一两天就好。”
“多谢公公。”
高惟忠送走了太子殿下和楼大人,奉茶回了寝殿。
却见宣庆帝只有病中疲态,神色淡然,毫无怒意。
早在太子殿下带着东宫府兵敛财的那天,陛下就收到了飞云卫的密报。
只是这事确实不好明面上追究——总不能陛下亲口说,太子被人冒犯,该依律而行,不该如此出气吧?
可陛下这口怒气却是憋着呢。
太子殿下在寝殿外求见之时,高惟忠便听命去取来了飞云卫送来的密报。
陛下显然是打算等商谈完了抄家事宜,让楼大人先走,留着太子殿下敲打敲打的。
而且眼下是敲打,指不定抄家之事做完,又会是个什么光景。
高惟忠也不知太子殿下先前明明步步尽善尽美,怎么近日这些事做得如此糊涂。
陛下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妄图分权,更不喜欢看到弄权敛财,太子殿下这一回是两个都犯了忌讳……
可抄家的奏折看完,陛下却突然和颜悦色了起来?还没有同太子提及敛财之事?
“怎么?”皇帝喝了口茶,突然问,“你在想朕为何不追究太子了?”
高惟忠立刻扇了自己一下,跪下伏地:“奴才想着为陛下分忧,居然揣摩圣意,实在罪——”
“好了,少和朕玩这套。”
高惟忠嬉笑着起身。
“朕看到飞云卫禀报之事,确实生气。他是太子,是朕封的太子,也是朕给的府兵、赐的暗卫,可他居然带着这些人私底下为东宫敛财,好像要拿着这些钱养自己的人一般……”
“好像”。
高惟忠眸光一顿,笑着说:“哎哟,以老奴对太子的了解,太子赤诚仁心,德善孝顺,怎会如此想?”
皇帝颔首:“朕方才看了奴仆发卖所定银钱预估的总数,和飞云卫报上来的东宫敛财之数对上了。”
这两件事,看起来毫无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