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办的事情很顺利。
卫国公世子的命案还没有彻底结案,正值风口浪尖,进出帝都的四方三门都在排查游民走卒,这几日的通行文牒发放得也很是严格,苏家干脆让收钱杀人的那几人大隐隐于市,没有让他们离开帝都,而是让人住在了离卫国公府很近的客栈里。
他按照江元珩给他的消息,寻到了那几个江湖人暂住之地。
接苏家这个买凶单子的一共有三人,他先绑了两人丢在少有人烟的荒废之地,又用了点办法,让剩下一人来国公府自首供出苏家。
眼下人已经去认罪了,按照他的计划,他只需要进国公府找个人就好。
此人叫黄凭,卫国公弟弟的儿子,现任骥都北门都尉,是卫国公这一脉唯一有些出息的子弟。可惜先前卫国公世子太过烂泥扶不上墙,卫国公不想亲儿子的风头被黄凭越了去,不仅没有帮衬,还隐隐压着黄凭的升迁之路。
结果世子出事,卫国公这些时日心力憔悴,黄凭这个侄子反而不计前嫌帮忙操办白事。
沈持意需要一个人来“顶锅”,把他今日做的这些事情揽走——黄凭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本想潜入国公府,找到黄凭后,直接把人带到他绑着另外两个杀手的地方,把自己做的一切和江元珩那边提供的消息都转述给黄凭。
他相信黄凭会很乐意做那个替卫国公世子主持公道的好堂弟。
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他刚把自首的人带到卫国公府门前,正准备去找黄凭,便瞧见了楼轻霜和当日画舫见到的那个大夫——如今想来就是原著里表面是太医实则是主角小弟的周溢年——这两人一同走出小巷。
楼轻霜没见过苏涯,可周溢年见过当时用幕篱遮面的他!
他当即吓得遁入街巷之中,绕了好几圈,才再度回到马车这里。
他把纸铺开,对乌陵说:“来不及了,我回去再同你说……”
卫国公世子的案情牵涉苏家,他和“木沉雪”相识时自称岭安苏氏子弟,以那人的聪明,若是刚才瞧见他了,猜到他的出现和此案有关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不能和国公府的人接触太久,也没那个功夫慢悠悠取信黄凭然后带黄凭去拿人了。
只能给黄凭画个绑人地点的地图,扔下就走。
黄凭就算有所怀疑,照做之后也会发现他所言不虚。
“殿下,研墨需要时间……”
沈持意看了一眼刚刚倒了点茶水还未晕开墨色的砚台,左右四顾,径直伸手,打开了还未燃过的一炉炭。
魏白山怕他“体弱”,这般阴冷的天气出门游玩伤了身,在马车内足足备了四五个暖炉。
他从里头掏出墨色的炭,掰下一小块下来,潦草写写画画了一会,随后折好纸塞入怀中,再度戴上幕篱跳下车。
“在这等我。”
-
庭院深深。
府门前的热闹穿过层层叠叠的门墙,飘过一路缟素,让人站在内里的灵堂前,都能隐约听见。
灵堂前除了仆从,不剩几个人影,尽皆去了门前。
黄凭没去。
卫国公愿意让他在宅中主持,却不想让他在人前也掌事。因此卫国公领着人去处理府门前的事,把他留在灵堂守着。
下人突然上前:“堂少爷,后门有一个人来找您,说是你嘱托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黄凭:“?”
什么事情?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最近有嘱托过别人办事?
“什么人?”
“没说,还戴着篱帽,瞧不见模样。要打发了吗?”
黄凭思量片刻,摇头。
这人来的时机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