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姜悯叫住她,示意她前往试衣间。
“我不换。”周灵蕴套上鞋子,坐在小板凳上不动,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外面很冷的。”姜悯走过去推了下她肩膀,“你就穿这个出去?冻感冒了我可不给你治。”
“你当然要治。”周灵蕴倏地抬头,用力看她,上眼皮瞪出两个小小的眼泡,“不然你上哪儿找这么像的,你以为好找啊。”
“找什么?”姜悯一时没反应过来。
话她说了,事儿也做了,但这是第一次,她同样陌生,忘性。
周灵蕴冷笑,“你自己清楚。”
这不是跟老板说话的态度,她恼羞成怒,也是被姜悯惯坏了,小任性。
姜悯后知后觉,周灵蕴在问责。预料之中的结果,但她没想到周灵蕴反应来得那么快。她好敏锐。
她没忘,她始终在意,只是装作不记得。
“在说什么?”转变来得太快,姜悯反应不及,故作不解。
“你自己清楚!”周灵蕴大声重复。
影楼工作人员好奇投来视线。刚才不还好好的,其乐融融的,姐姐带妹妹拍写真。
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回家。”姜悯弯腰扯她手腕,拉着她往更衣室走,“去把衣服换了,别让我说第二遍。”
周灵蕴用力甩开,越过姜悯。
她换回自己的衣服,白裙装进纸袋,因用力过猛,右拳直接把袋底掏个大洞。
裙子捡起来,她使劲把它揉成一团,塞进书包,气不过还打了两拳。
姜悯候在更衣室门外,看周灵蕴背着书包气鼓鼓走出来,大跨步往前,好像全世界都与自己无关,径直下台阶走到影楼外。
暗自垂睫想了会儿,姜悯一声低叹,最后跟摄影师沟通几句,支付定金。
室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猝不及防一脚迈进寒冬,冷意砭骨,毛毛细雨中,城市缄默,行道树下路人脚步匆匆,归家心切。
周灵蕴吸了吸鼻子,下巴埋进毛衣领口,眼眶极速变热。
她蹲在影楼门口,脸迈进臂弯,强忍着不掉泪,嘴里呵出的热气把两腮熏到湿热。
不久,身侧传来动静,是影楼工作人员送姜悯出门。周灵蕴脸蛋左右在袖子上蹭蹭,抬脸深吸一口气,起身。
晚饭都没吃,开车回家,期间二人一路无话。
那句“回家”,让周灵蕴误以为姜悯会对今天这场拍摄有所解释。
说漏嘴,还是口误?都没关系,她可以继续骗她。
出电梯,换鞋,进门,姜悯拎包径直回房。
周灵蕴目送她背影消失,期待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书包丢在地毯,不开灯的房间,周灵蕴脱力倒靠在沙发。
她有反思,是姜悯对她太好,让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贪图得太多。她也承认自己近来得寸进尺,开始蹬鼻子上脸,无穷索要。
是警告吗?周灵蕴更倾向自己内心的答案。
真正的审判降临之前,她想尽力一试。撑身坐起,周灵蕴打开大门走出去,穿鞋下楼。
她在小区楼下的超市买菜,像往常惹到姜悯冒火那样,用女人喜欢的菜式讨好,故意在厨房制造响动,吸引注意力。
姜悯其实挺好哄的,有时闻到饭菜香味自己就憋不住先从房间里出来了。
挥舞锅铲,奋力烹炒,好几次,似乎是她热热的呼吸吹拂起鬓角碎发,周灵蕴回头,却空空如也。
直到最后一道小炒肉起锅装盘,周灵蕴发现是耳朵边有撮头发没扎好,挠得脖子痒。她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笑自己笨。
解下围裙,打好米饭,饭后水果也洗切装盘,周灵蕴敲响她房间门。
没有拒绝,姜悯来到餐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