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要带粥粥留在意大利吗?”
“没有。应该习惯不了,所以在那边把事情安排好,就回国内立一个工作室。反正是全球的品牌了,在哪儿都没差。”
“意大利没有国内好吗?”
“反正我呆得不爽,没有国内好。”
“那干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国?”
方谕沉默了挺长时间。
“不想回。”他最后说,“刚毕业的时候,方真圆也让我回来,但是说的话很难听。”
“她说什么?”
“反正不是人话。话里话外,都是想把我绑在身边别走,我听出来了。”方谕夹着手指把烟拿出来,呼了一口白烟出来。他沉默了挺久,把烟在靠台上抖了两下烟灰,“我其实早该回来。”
“因为粥粥?”
“嗯,我以为他真的要分手,才一直没回。我没仔细去查过这件事,我有问题。”
陈桑嘉没做声。
“我问题很大,我该早点回来的。怎么被欺负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
“你知道就好。”陈桑嘉说,“我都要恨死你了。”
方谕苦笑一声,问她:“阿姨,以前做什么的?”
“奶茶店,还卖些小蛋糕。前几年,为了治病,我给卖了,后来去夜市摆摊……其实,我还挺喜欢卖奶茶的,还有蛋糕。不过不后悔,粥粥最重要,开不开店的,都得排在他后面。”
她本还要说,陈舷都听见了她下半句话的气音。
但方谕打断了:“要再做吗?”
陈桑嘉一顿:“啊?”
“我可以给您出钱。不干也行,待在家里想清闲点儿,也可以,我一样出钱。”
陈桑嘉愣了会儿,笑了声出来。
夜里的风起了,方谕指间夹着的烟气儿被风吹散,陈桑嘉的一头长发也被吹得飘飘。
她转头,往靠台上一趴,看着下头的夜景:“我其实看你挺不爽的。”
“可以理解,”方谕说,“我要是您,就拿把刀来把我捅死,您已经对我很不错了。”
陈桑嘉又笑出声来。
“你知道吗?”她说,“老陈还跟我抢过粥粥,在他出院之后。”
方谕骤然僵住。
“他说,他要把他带回去,好好补偿他。”陈桑嘉话尾略微发抖,“我都气疯了,我说你把他弄成什么样了。”
“老陈说,粥粥喜欢他弟弟,当然要教育。我说教育你不会好好教育吗,为什么把孩子送去那种地方。”
“老陈就跟我吵,倒打一耙说我这么多年都没管过,凭什么说他。”陈桑嘉笑出声,“明明是他不让我去见,这么多年都不让我去。”
方谕没吭声。
陈舷悄悄走过去。风在吹,他在窗户里面都听得到。
陈舷偷偷在阳台后面靠着墙坐下,屁股冰凉。
“我跟他吵了好久,还跟方真圆动过手。”陈桑嘉说,“那时候我跟疯了一样,有几次还拿着菜刀往外冲,朝着他们挥。我真是恨不得把他们都砍死,怎么敢把我的粥粥弄成这样。”
“我姐说,我像个护崽的老鹰。老鹰好啊,老鹰厉害。”
“方真圆倒是骂我老母鸡。老母鸡也行了,不管是老母鸡还是老鹰,我都当,我死都不要把孩子送回火坑里。”
方谕沉默。
“方谕,”陈桑嘉说,“老陈是个烂人,但粥粥不是。”
“粥粥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宝物。”
“他小时候,追着我后面喊我妈妈。有一次去超市,他缠着我买了布丁回来吃,但挖出来的第一勺却递给我。”